顾舒窈记得,以前顾勤山和罗氏每次从帅府要到钱之后,都会再给顾小姐稍稍置办一点首饰。罗氏还真是个精明人,舍得拿出些小恩小惠来,却把账算在顾舒窈头上,借着她与殷鹤成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殷家要钱,这把她当什么了?
顾舒窈知道,顾小姐这哥哥嫂子贪得无厌,想让她做一棵长久的摇钱树,自然是不会同意她解除婚约,可偏偏在那个时代,她的婚事自己根本做不了主。也难怪她那次与殷鹤成摊牌,他根本就不当回事。
还不如趁着这机会,和这兄长嫂子早早撇清干系,将来解除婚约也少了重阻碍。
顾舒窈稍稍推开还赖着自己的罗氏,冲她嫣然一笑,明知故问:“嫂子,你们是来帅府要钱的么?”
罗氏哪能承认,那张哭啼的脸微微一僵,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慌忙否认:“舒窈,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们怎么是来要钱的,我们可是来给你讨说法的,你人还没嫁过去,怎么胳膊肘竟往外拐。”
顾舒窈点了点头,又抬头望向殷鹤成,“你听见了吧,他们不要你的钱。”
从前的顾小姐夹在这中间,得不着便宜还得受委屈。顾舒窈自然不干,她的语气不冷不淡,既断了罗氏的退路,还让殷鹤成难堪。她才说完,戴绮珠惊诧地看了她一眼,站在殷鹤成身后的任子延闻言眉毛也微微一扬,饶有兴致地抬眼去看顾舒窈,现如今敢这样当众扫殷鹤成脸的人怕是不多了,这顾小姐还真是有意思。
殷鹤成的脸色不太好看,“既然这样,那更好。”说完就要走。
罗氏急了,可刚才话已说出口,她现在又说不得什么,脸憋得通红。
只是顾舒窈没料到她胆子大,竟准备上去拦殷鹤成。顾舒窈先一步扣住罗氏的手,笑着问:“嫂子,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罗氏一时情急,袖子一甩,气急败坏道:“你自己问问你哥,家里的药铺折了多少钱?赌桌上又输了多少钱?欠了多少钱?”
戴绮珠听完勾唇一笑,骨气看来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挣来的,话说的再硬气,也抵不住家里人扯后腿。殷鹤成转过身,吩咐戴绮珠先领着温特医生他们上去,只剩任子延和副官在一旁陪着他。殷鹤成刚回过头,却看见顾舒窈十分平静地将自己身上的耳坠子、翡翠镯子一件件取下,然后整整齐齐放在桌上,对罗氏和顾勤山道:“这些都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不够的话,我楼上还有,都可以给你们。”
殷鹤成素来看不起她哥哥,也看不起顾家人,在他眼中都是些没骨气的。他蹙了蹙眉,将皮手套摘下给副官,微微偏过头去看她,那双月牙一般的杏眼中,眸光虽然淡淡的,却无比坚定。
罗氏看出了顾舒窈想和他们断绝往来的意思,在一旁煽风点火,“舒窈,做人可不能忘本啊,你自己嫁了好人家,大富大贵,就不管娘家死活了?”
顾勤山这才回过神来,上前一步问顾舒窈:“妹子,你这么做是怎么个意思?”
顾舒窈在脑中顺了一下顾小姐的回忆,不紧不慢道:“我从没有忘本,一直记得祖辈兴盛顾家的不易,而如今顾家上百年的家业衰落于你手,你还恬不知耻借我的名义来这里要钱?我用不着你们这样的关心。”
顾舒窈这几句话说的重,而且字字踩中顾勤山的痛脚,他向来脾气冲,嘴里嚷嚷着:“你这只白眼狼,以前吃我的、用我的,如今忘恩负义,看我今天不教训你!”说着,扬起手就往顾舒窈脸上扇。
沙发上顾舒窈那两个侄女吓坏了,顾勤山虽然没本事,但是在家里经常动手打罗氏,时不时就把她们娘亲打得鼻青脸肿。然而令人费解的是,在家里时常挨打的罗氏,此刻居然有些幸灾乐祸。
六姨太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吩咐侍从过去拦。只是顾舒窈和顾勤山本来就隔得近,顾舒窈没料到他会动手,慌乱中往后退了一步。眼看着顾勤山的手就要挥到脸上来,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掐住手腕。
顾舒窈回头一看,竟是殷鹤成。只见他沉着脸稍一用力,顾勤山手上的骨头咔嚓作响。
他冷声开口:“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人。”
顾勤山在家里虽然作威作福,但在外头是个窝囊废,他哪里是殷鹤成的对手,手腕疼的厉害,忙不迭地求饶。殷鹤成看了一眼顾舒窈,微微敛目,才将手松开,“送客。”
顾舒窈受了惊吓,站在一旁还没反应过来。倒是一旁的任子延有些惊讶,打量了殷鹤成好几眼。
不一会儿,卫戎赶过来将顾勤山“请”出了小会客室,罗氏见丈夫被赶了出去,也连忙跟着去外头了。他们离开后,殷鹤成在原地站了片刻,也同任子延一起去了楼上。
六姨太见顾舒窈还愣在一旁,连忙扶着她去沙发上坐,安慰道:“爷们脾气都大,也不是又多大的仇怨,你别放在心上,雁亭也是为了护着你。”
顾舒窈听完才意识到,六姨太是怕她觉得哥哥被赶出去了没脸,毕竟当着这么多佣人的面。
不过,顾舒窈并不在乎,她并不想在帅府长期待下去,也不想同这顾勤山又过多往来。
顾舒窈也的确有些意外,她不知道殷鹤成刚刚的用意,难不成真和六姨太说的一样是在维护她?
他维护她?顾舒窈顺着这个念头想了下,自己都觉得荒唐,恐怕是他看准了时机借题发挥,再者,在他的府邸里,让一个外人飞扬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