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已经久无人收拾,恢弘的朱红大门已经是一片斑驳,廊檐屋顶都结满蛛丝,高高的围墙上已经爬满了藤蔓杂草,惨败破碎。
想来隐在巷子深处的这座宅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这西郊一处看起来,已经荒废。
云萧甚至都能够看到那座宅子门前的石狮子上残留的血迹,地上那青砖上都是蜿蜒的痕迹,那是当年有仆人拖着鲜血淋漓的身体爬出了府门,而留下来的。
当年飞檐反宇的宅院,在这数年里,已经落败成这个样子了,多年无人问津,真是时过境迁,真是物是人非。
云萧披着披风撑着一把骨伞站在风雨中,心中苍然无力。
风声此起彼伏撕扯之中,忽然有一抹缥缈的笛声冲天而起,丝丝缕缕的笛声迂回婉转,起起伏伏的,在风中慢慢地漾开。
划破了这沉夜里的宁静,从巷子深处飘了出来,似是在很远的地方,又似是就在身边。
幽长冷冽的笛声低低沉沉,在深夜里铮然响起,就像是有人在风中凄凉哀切地哭泣,无端让人脊背寒,凉意蔓延开来。
云萧站在那里,竟然听完了整曲子。
如泣如诉的笛声到最后,都逐渐融入了风声之中,无声无息。
云萧斜眼深深地往里面看了一眼,转身便要走,身后那月白袍公子容颜素白,面如冠玉,翩翩公子温润儒雅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声音更是好听温润:“几年不曾相见,如今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云萧脚步顿住了,却是没有回头,苍白的神色有些诡异,声音听来有些缥缈:“见或不见,又有什么重要意义呢?”
于他而言,有些人早已经淹没在当年那场腥风血雨之中了。
男人转过身去眯眼看向那座宅子,哑声问云萧:“这建安长街西郊的6府旧宅,已经破败多年,你这些年身在皇城,年年清明,为何不肯去府中清扫?”
他多想来这里看一看,可是他没有这么多机会,更多的,是想复仇!
“为什么要来呢?”云萧苦笑,笑着笑着,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不过是触景生情罢了,年年清明,点香祭拜便罢了。”
这旧宅一直留在这里,他多年来都未曾来看过一眼,不是狠心忘恩负义,而是不敢。
怕来了,心中便更加愧疚双亲,滋生了仇恨。
怕会伤了那人。
“我看你是在逃避这血海深仇吧?”
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冷嗤一声,凝了声,语调冷冽:“当年6家满门伏诛,唯有你我还有三姐活了下来,我和三姐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倒是你,却偏偏爱上了仇人。”
“你对得起6家上下这百口人命吗?”男人的嗓音沙哑深沉,不知道藏了多少冷讽,面容在阴沉天色下,苍白如鬼。
云萧凝了声:“我自认无愧于天地。”
“好一个无愧天地!”男人呵笑,声音淬满了寒冰:“你倒是看得开,我是没有你这么豁达,血仇一日不报,我难以面对列祖列宗。”
总有一日,他要傅悦君生不如死,用她和富察家所有人的鲜血,告慰血亲的在天之灵。
一个,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