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那个时候的少年郎啊,是多么轻狂肆意的。
也只有在外祖父跟前,才乖巧。
后来,这件事被外祖父知道了,一向痛恨中原人的外祖父,自是怒不可竭,把顾延川狠狠地训了一顿,然后把他关在家里禁闭。
少年也是第一次忤逆外祖父,为了见安然,他绝食相逼,让外祖父意识到,这个女人,不能留!
他绝对不允许一个中原女子,让他最宝贝的外孙变成这个样子。
最后,外祖父把顾延川关在家里,亲自出马,在那个晚上,把安然,给杀了。
外祖父回到家后,让人把少年给放了出来,少年闻到他身上的那股浓烈到难以洗刷的血腥味,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哀嚎,把顾清渺等人都吓了一跳。
那是顾延川第一次哭。
也是第一次,见他疯狂到失去理智。
少年把外祖父珍视的所有东西,都砸了个粉碎,那整个屋子,在他的毁灭之下,就像是成了断垣残壁。
最后,他一个人坐在遍地狼藉的屋子里,捂着心口嚎啕痛哭。
大家都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开始顾清渺和藤原浩都在劝,可是外祖父,却居高临下的冷眼旁观,用日语,说了一句话。
“你的母亲,彻底离开了我,你身上有一半的血脉,是我所厌恶的,你只能,是日本人!”
是日本人,就不能和中原人在一起。
他在任何事情上,都可以纵容顾延川去做,哪怕他杀人放火,他都可以替他收拾,仍旧宠他疼他爱他,但是,决不允许,踏出他的底线之外。
那日下了很大的雨,少年抬起头来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的阴郁,泪水哭干了嗓子也哭哑了,他用一种极其嘶哑的声音,和顾清渺说:“阿姐,安然死了,我的心也死了……”
那是他最后一次,提起安然这个名字。
从那个作为分水岭的深夜开始,崩溃绝望的少年,变了一个人。
顾延川看着自己的指尖,唇角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安然是不在了,可那不是你们,亲手断送了她吗?”
“不,断送她的,是你自己。”
顾清渺残忍的告诉他这个事实,顾延川一直不敢承认,其实是他自己,亲手把安然,送上了不归路。
若是他没有对安然一见钟情,外祖父也不会杀了安然。
“是啊,所以我后悔了。”
少年语气微讽,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睛红了,“阿姐你知道吗,今天我看到她的时候,没人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么激动。”
众人都以为他不过是瞧上了秦执玉的美色,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那个姑娘,眉眼之间,和安然,太像。
他知道,那不是安然。
安然死了。
再也回不来了。
可是顾延川就是觉得整个人都心血沸腾了起来,在安然死后的那三年里,他遇到过无数的姑娘,却从未见到一个和安然有一丁点相似的人。
就在今天,他见到了。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