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室中十分安谧,只除了东方瑶一点点的啜泣声。
孟鹤琏离开许久了,小翘几上的茶水也已凉透,东方瑶逐渐停止了哭泣,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淳黄色的茶水,上面飘着几片皱皱的叶片,像她此时纠结的心情。
“城之。”东方瑶闷闷的叫了他一声。
崔城之松下一口气,将她慢慢的扶起来,为她擦去泪痕,“哭够了?”
东方瑶委屈的看着他:“没有。”
说完眼睛便一花,又滚下几颗泪来。
这姑娘是水做的吗?
崔城之哭笑不得,只好抬手为她一点点的拭去。
东方瑶低下头,从袖口抽出一条帕子来,“用这个。”
然后老老实实等着他擦。
崔城之从善如流接过帕子,在她眼角按了一按……咦,这帕子好眼熟?
他由不得多看了两眼,笑容愈发的深。
东方瑶呆呆的盯着这条帕子,略带青色,上面绣着两片竹叶,苍天,她刚才是不是眼泪全哭到脑袋里去了?
“呃……这个是……你上次落在我家里,我觉得它挺好用的,就……”她急的要抓耳挠腮偏偏又编不出来,这娇憨的样子实在可爱的紧。
“我知道。”崔城之轻轻一笑。
你知道……个鬼啊。
东方瑶很是尴尬的撇过了脸去,心里哼哼道。
自望云峰一面,分道扬镳也是不可避免的事。
为防止有心人做文章,孟鹤琏很快辞了东方瑶和崔城之回了徐州,这期间东方瑶也只敬了一杯茶给孟鹤琏和孟夫人,孟夫人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她自小便与自己的母亲交好,东方瑶便多问了两句可知锦娘其人,谁知孟夫人竟说不知,东方瑶心中疑惑,倘若锦娘真不是母亲旧相识,那她一开始为什么要救自己和城之?
萧恪和章怀秋随着石安京押解着裴峻等人回了长安,孟行裕回了宋州暂任刺史一职,一日后,东方瑶和崔城之也回了楚州。
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崔城之竟然提出要去暖翠楼道谢。
之前东方瑶还以为崔城之对锦娘有偏见,不过崔城之却说此一事彼一事,毕竟锦娘是真的有恩于却他们,如果没有锦娘暗中安排苏园送信,如果没有锦娘的雪娘子传信与瑶儿,临时偷走李宜奉准备炸掉引水渠的两箱炸药,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锦娘辞道:“这也是我的职责本分,老楼主于我大恩,我又与你们颇有交情,怎好袖手旁观呢?”
东方瑶一时又感慨万千,尤其是看了李宜奉的信,总觉得他的死似乎和江王的逼迫有着莫大的关联,都说显宗皇帝为人仁慈,其实江王的几个儿子怎么死的,也许还另当别论……
只是其中她最为可惜的,便是双郡主了。
“其实你早就知道双郡主喜欢你吧?”
眼下引水渠毫发无伤,两人也已经责令在荒山之上植满绿树,并规定十年之内不可有任何人以任何名义砍伐,待树木成材之日,便是楚州百姓安乐之时。
闲暇的时候两人就会到承河岸边来逛逛,朝廷派了新的刺史和新任命的长史,怕是不日到达,这几日两人便忙了些,暂代刺史之职,好在李宜奉之前明面上也没管过什么,因此工作差不多还与往常一样。
站在岸边,东方瑶问他。
眼前绿水悠悠,岸边参天大树青翠欲滴,融入这山水里,似是一副水墨画。
“知道,可是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了海棠。”
能感觉到怀里的身子忽然僵了,崔城之苦笑道:“海棠是我的第一任妻子,她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后来族中叔父做主,我便与她成了婚,只是成婚不满一载,她便在大明宫落水而亡。”
落水而亡?怎么还是在大明宫……
仿佛感知到她想什么,崔城之继续道:“那时候我已经在长安谋了一个小小的职位,后来有事离开长安,太后怕海棠在长安举目无亲无人照顾,便将她接入宫中,谁知等我回来的时候,才知她竟失足落水,就这么去了。后来我鳏居了三年,太后瞧我实在落魄,便亲自做主为我安排了一门婚事,娶的是东海徐氏的三房女儿,我实在不忍驳回太后的心意,便决心娶了徐氏,忘掉过去,重新开始,谁知成婚之前,徐氏便罹病而亡。”
这……这也太倒霉了吧,东方瑶嘴角抽了抽。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这样风轻云淡,可事实是哪个男人心里不难受,连着娶了两门亲事,两门都无疾而终……
“瑶儿,你……你不会怕吧?”崔城之犹豫着问她。
东方瑶愣愣的看着他:“我怕什么,你不要我了?”
不要就不要呗,难不成她还会伤心的去跳河?
当然,她没敢说出来,只是心虚的垂了垂眼皮。
“我怎么会不要你!”崔城之轻轻弹了这丫头的脑门儿,他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给她,这丫头也太没心没肺了吧!
“唉唉唉,我错了嘛,”东方瑶忙躲,“你别恼呀!”
崔城之左瞧瞧她,右瞧瞧她,虽然实在想敲打敲打她,可问题是看了半天觉得哪里也不好下手,万一打坏了、打恼了可不好收场。
他伸着手,捏了捏东方瑶的又软又香的小脸,严肃道:“知道错了,以后就要嫁给我,将功补过。”
咳咳!
这家伙会不会算账呀,她不过说错了一句,竟然要她一辈子补过,太折本了吧……
“你还说!”东方瑶拍开他的手,说道:“你若总拈酸吃醋,要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