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稍后,容我禀告与祖父。”
汉子话音落后,檀奴狠狠瞪了眼胡偃:“自己去门房等候,我还在给帮忙着。”
檀奴说完,转身离开了,只留下胡偃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大约过了不到一刻钟时间,檀奴走了回来,一脸不悦之色的对胡偃摆摆手:“老太爷要见你,你识眼色一点,小公子新去,老太爷心情不好。”
“自然,自然!多谢小哥儿提醒。”
檀奴说完转身便往内走,胡偃急忙跟了上去。
等入内之后,胡偃仔细看了看院中的样子,只见正门内四间偏房,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门栏窗,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各式草花样,左右一望,皆雪白粉墙,下面青虎皮石,随势砌去,往前一望,见白石,或如鬼怪,或如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成斑,其中微露羊肠小径穿梭其间。
右边一间偏房之内,一樽漆黑的棺木放置其间,几名穿着孝服的妇人正跪在棺樽旁,看起来别样的养眼。
胡偃还没看清几名妇人的长相,檀奴见胡偃看的有些入迷,于是干咳了两声:“从事大人,还请自重!”
胡偃这时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我听说周太爷小孙子去了,怎么会有这么多妇人守孝?”
“那是小公子的妻妾,很正常嘛!”
胡偃刚想继续追问,檀奴对里面指了指:“从事大人,请进吧,太爷在里面等你!”檀奴说完,扭头就走。
胡偃冷笑两声,轻声嘀咕道:“嘿!这九侯城真是怪哉!一个个如此目中无人?真不知姓窦这小子,能干出什么让人惊讶的事儿啊。”
胡偃看着眼前的这座砖墙瓦房,与其他几栋完全孤立,没有其他几栋制造的那么繁琐,更没有什么装饰的东西,整间房子只有一扇厚重的木门。
胡偃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扮,确定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大声说道:“冀州刺史府从事椽胡偃胡显德,特来拜访周老太爷!”
胡偃话音刚落,木门被缓缓推开,一位面色悲戚、白脸短须的汉子推开了门,温文尔雅的对胡偃长揖一礼:“胡先生,还望勿怪家中下人失礼,实乃家中有事。”
“诶!死者为大,这些气量我还是有的,不知太爷如何?还望太爷多多保重身体啊。”
周济从门内走出来,站在门外,向内轻轻伸了伸胳膊:“胡先生,祖父在内等候您许久了,还请您入内劝劝祖父,我在外面伺候着就是了。”
胡偃点点头,甩着自己的肥袖,轻步跨过了门槛,一进屋中,只见面北朝南的桌案后坐着一位须发尽白的老者,这老者眼神之中布满了精神,没有任何神色,无悲无喜。老者一身粗布麻衣,看起来显得那么朴素,不似传闻中自己听到那般贪得无厌之辈。
“晚辈胡偃,见过周老太爷!”胡偃恭敬的执晚辈礼行礼道。
“喔!坐吧!”周汤指了指右边,一脸坦然的说道。
胡偃提起襦裙,轻步走向右边的蒲团上,缓缓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尊老之色:“听闻周老家中出事,正直晚辈来此公干,特意前来拜访一二。”
“喔!”周汤看了眼胡偃,拿起衣袖,轻拭这眼角,故作背伤的说:“我这孙儿啊!在这九候城中谁不知道他忠孝至善,你看如今这小小年纪,竟遭人毒手,还请从事大人替老夫做主啊!”
胡偃一听这老头说忠孝至善四个字,心中忍不住嗤笑起来,不过依然沉静如水,面无表情的点着头附和道:“对啊!如此凶手,自当千刀万剐,否则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啊!”
周汤抻着脑袋,一脸讥笑的看着胡偃,忽然开口问道:“从事大人可是知道凶手?”
“不知!不知!当然不知!我不过一微末小吏,怎会知道如此之事?”胡偃急忙摆手道。
“噢!不知从事大人有何见教?”周汤似笑非笑的看着周汤。
胡偃看着眼前这老头子,仔细在脑中搜索着措辞,好半晌,胡偃才缓缓开口:“令孙之事,小可很是震惊,不知周公打算如何处置后事?”
周汤半眯着眼,眼中满是不信的神情,口中不依不饶的说:“自当高祖约法三章而已,杀人者死!”
“可我听说高祖入关,约法三章,无辜杀人者死!我孙儿不就无辜吗?自然以死抵命!”
“汉兴以来,三百余年,宪令稍增,科条无限,自然以律办事,不过……”
“不过什么?”周汤用着凌厉的眼神看向胡偃。
“不过我虽刑名出身,但也知《盗》、《贼》、《囚》、《捕》、《杂》、《具》、《九章律》《傍章律》《令甲》﹑《令乙》﹑《令丙》、《功令》﹑《金布令》﹑《秩禄令》﹑《廷尉挈令》如此多的律令之中,并无舞夕之年的人受刑者,包括谋反之诛族之人。”
周汤敲着桌案,威严赫赫的看着胡偃,厉声质问道:“君又是如何知道杀人者不足舞夕之年的?”
“猜的!”胡偃满口胡言道。
“嗬!猜的好生准确啊?不错!确实是两个小孩子和三个成年人杀得我孙儿,但主谋不足成年又有何妨?我要杀他们不过易如反掌而已!”
胡偃轻轻一笑,指了指自己屁股下的蒲团:“周老,非晚辈不敬,晚辈还是劝你一句,勿要逼人太甚呐!”
“难道你知道是谁?”周汤半眯着眼睛。
胡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