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罗斯被禁止出城。而事实上,也没有冒险出城的必要了。士兵们默默打理着自己的武器,偶尔抬起头来看看望不到首尾的诺德人营地,他们还在坚守着,大多数人不是为了活下去,而是为了体面的死亡。
在这种令人心惊胆战的压力之下,难免总会有人放纵自我。罗斯和他的玫瑰骑士团被征用了,充当维护治安的宪兵。偶尔和普拉、里昂碰碰面,谈谈战争之类的话题,一天到晚在这座没有希望的城市里巡逻,随时准备打爆那些有‘大胆的想法’者的狗头。
就在刚刚,几个企图强暴一名诺德、斯瓦迪亚人混血女孩的乱民,被他在街上狠狠收拾了一顿。当那些全副武装的下马轻骑士,冲过去用骑枪木柄照着带头的肚子一顿怼,那些无聊地闲人也就一哄而散,跑得比兔子还快。
然而正义的罗斯没有收获感谢,那些乱民边跑边朝他丢石头:“护着诺德人的杂种,当兵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提哈的市民冷眼旁观,眼神里也满满的是鄙夷和不屑,正义是相对的,他们也不会在乎存不存在。他们没看到女孩被非礼,也没听到女孩尖锐的求救声,只看到斯瓦迪亚的兵,在帮一个诺德婊子。
这个理由,就够这些跑不出去的倒霉蛋,在茶余饭后狠狠朝地上吐一口痰,恶狠狠拿出指点江山的气势,骂上一句:“帝队吃枣药丸,居然护着诺德人打我们!”
就连那个女孩,也不看他一眼,收拢着自己褴褛的长裙,谢都没有就快步走开,好像身穿帝装的罗斯自带瘟疫光环一般。
可想而知,罗斯的心情糟透了。
“孩子,你要相信,只要你呼唤,神就会拯救你!”刚刚进入熟悉的骑兵营地,罗斯·科迪就被恐怖的大嗓门吵得耳朵发酸,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肯定是那个什么教堂也不要的败类随军牧师,又放他的千秋大屁了。
那个饶舌的传教士在罗斯面前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传授着那些莫名其妙的理论,当然——主要目的是推销出去他三百第纳尔一小碗的圣水:“只要你得到神的认可与庇护,那么诺德人的斧子,根本不能把你怎么样!”
罗斯的士官和普通骑兵看到这个老无赖神棍,出于对神职人员的敬畏,都本能地降低下头虚心听讲,说什么都嗯嗯啊啊地答应着,不时露出崇拜的神色——然而就是不买。不要小瞧泥腿子出身的轻骑兵,他们有着农民式的狡猾,想把第纳尔从他们指尖扣走,需要很大力气才行。
“啊呀呀,罗斯大人,您回来了!”牧师尬笑着向罗斯比了个十字“愿神主保佑你,抗击异教徒的骑士。”
罗斯打了个大大的哈气,脸上找不到一条缝写着高兴,白眼快翻上了天:“那么,亲爱的教父,这是三百个第纳尔,请您把圣水卖给我!”
士兵们一片哗然,不可思议地看着罗斯解开自己钱包,把三十枚亮晶晶的金第纳尔一个个拍在牧师的手里,脸上一点不像开玩笑:“您数一下,是不是一个不少?”
“是的……哈哈哈哈,罗斯大人真是个虔诚无缺的好人,”牧师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似乎不是很对头,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脚往门外走“那么我也不能愧对神同我的托付,我要去准备一下,为您的士兵做一次祷告,希望他们能够……”
“闭上你的嘴。”罗斯抽出自己骑士剑指着牧师的喉咙,冷着脸朝手足无措的神职人员挤出两句话来“把你的圣水喝下去,现在!”
牧师的瞳孔瞬间放大了,提哈城内谁都知道,这个罗斯是个二愣子,天不怕地不怕,还有里昂大人在背后撑腰,就怕是一剑劈了自己,也无处伸冤。
“玩笑啊……大大人,这是您的圣水……”
“让你喝你就喝,我倒是想看看,你喝完之后,能不能挨上这一剑?”罗斯气急败坏地用骑士剑在牧师的脖子上轻轻挑了挑“刀枪不入,你当打仗是玩笑吗?”
非常敏感的关头,牧师的神色居然慢慢缓和了下来,捏着胸前的银质十字架,摇了摇头对罗斯说道:“战争不是玩笑,但你需要让你的士兵看到,神在这里。”
“那你在这里招摇撞骗有什么用!”罗斯几乎是毫无风度地吼了出来“她能拯救这座破城?还是能把外面的诺德人扫进海里?”
“都不能。但把圣水洒在地上,把神扔掉就能吗?”牧师耸了耸肩,把圣水不动声色地递给罗斯“罗斯大人,我们是神的子民,但我们的命是自己的,如果神能让我们活的更好,为什么不假装听听神在怎么说?”
罗斯皱着眉接了过来,沉默了一小会,把剑收起来问道:“假装?我们为什么要假装?存在就是存在,不在就是不在……”
“那是神的世界,不是我们的。”牧师苦笑着向后退了两步“大人,世界不是黑色的,也不是白色的,是灰色的……就像堕落天使路西法,在古老的典籍里,他并不存在,跟不用提什么堕落。但是我们斯瓦迪亚人需要一个受唾弃的敌人,一个证明神伟大的恶魔,所以他存在。”
“……说下去。”
“如果神的敌人都可以被编造,那么神又有什么真实可谈?”牧师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如果用神的名字,人们会活得更好,那又何乐而不为?”
“我欣赏您的学识……”罗斯笑了,伸出了自己的手“我,玫瑰骑士团团长,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