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漪摇头道:“不,清漪想要拜会一下慈恩大师,不知是否方便?”
“这……”慈安大师正犹豫,一个小沙弥匆匆而来,“方丈,慈恩大师请沐相相见。”
“师兄出关了?”慈安大师也是一喜,他本相拒绝沐清漪,但是既然师兄已经出关了自然无妨。回头看了沐清漪一眼,慈安大师道:“沐相请吧。”
依然是两年前的那种佛堂,佛堂**奉着的依然是不动明王佛。将天枢等人留在门外,沐清漪独自一人走进了佛堂。佛堂中央的蒲团上,雪白的长须及胸的慈恩大师穿着一身白色的粗布僧衣静静的坐着。
听到脚步声,慈恩大师方才抬起头来看向沐清漪道:“阿弥陀佛,施主两年不见,风采更甚往昔。”沐清漪看着慈恩大师虽然年事已高但是一双眼眸却全然没有年老之人应有的浑浊沉黯,反而显得惊人的明亮湛然,明明没有任何恶意,但是若是心中有鬼的人只怕看一眼就想要避开了去。沐清漪自然是不会避开,她直视着慈恩大师的双眸,恭敬地道:“两年不见,慈恩大师修为也越加精深。”
“沐相请坐吧。”慈恩大师指了指放在不远处的一个蒲团。沐清漪也不多说什么,对着慈恩大师恭敬的一揖,便走到蒲团跟前坐了下来。
慈恩大师打量着眼前端坐的白衣女子,沉吟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这两年……贫僧虽然一直闭关参禅,可惜却一直毫无进展。今日沐相前来,贫僧便知机缘以至,因此才要沐相相见。”
沐清漪有些歉然,道:“大师心中可是放不下清漪当日带走的东西?”
慈恩大师微微点头道:“当初顾相将东西托付给贫僧,按说交还给带着信物前来的人并无不妥。但是老僧却总是心中挂念……”沐清漪了然,“大师是担心清漪拿到东西做错了事,走错了路?那么如今,大师可能够放下心了?沐清漪所作所为无愧于心,也请大师莫要放在心上。就算没有当初顾家的一切,该发生的事情依然会发生。”这话不假,顾家留下的产业对当初她对付慕容煜等人和华国皇室确实是作用极大,但是没有那些她也能做到,只是需要更多的功夫罢了。至于之后容瑾登基以后和灭华国的事情,跟顾家的关系已经基本上没有多少了。
沐清漪早就知道必然要来这一趟的,慈恩大师是一代高僧,真正的慈悲为怀。如果她因为当初从他手中拿走的东西而灭了华国的话,慈恩大师心中必定会感到对百姓的愧疚。但是之前她也无能为力,如今事情已经成尘埃落地,自然要给慈恩大事一个交代。何况,慈恩大师这两年的闭口禅也可说是为了顾家而坐的。
慈恩大师看着沐清漪点头笑道:“当初贫僧观沐相面相,眉宇间隐藏戾气,怨念颇深。如今再看,却已经大为不同,想必这两年……沐相已经走出来了?”不怪慈恩大师心中不安,当初看到沐清漪的时候他真的考虑过不要见那些交给她。因为她眼中的怨恨,眉宇间的戾气太过深重绝不是长久之相。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万劫不复或者闹出惊天动地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倒是神态平和,温雅如玉,让人见之可亲。倒是有了几分当年顾牧言的模样。
沐清漪敛眉浅笑道:“多谢大师关心,一切皆好。”
慈恩大师望着沐清漪,沉吟了片刻,似乎在犹豫什么话到底该不该说。沐清漪道:“大师有事尽管直言。”
慈恩大师道:“说来,两年前看沐相贫僧很是惊讶。”
沐清漪挑眉,她可完全没有看出当时慈恩大师有什么惊讶之色。只听慈恩大师道:“早些年,贫僧也见过沐相和顾家的那位姑娘。贫僧记得,当时看到顾小姐的面相,只觉得福泽绵长,贵不可言。而沐相当时却是情缘寡淡有早夭之象。只是没想到,没过几年顾小姐便香消玉殒,而再见到沐相时,虽然戾气深重,却并无性命之忧。”
沐清漪心中一惊,垂眸道:“所谓命数,总不是一成不变的吧?”
慈恩大师点点头道:“沐相所言甚是。这一次看到再见到沐相,沐相的面相便又有了变化。这样的命数……贫僧却是平生仅见。”
沐清漪眼神微闪,道:“所以,大师这两年闭关,其实是在参悟清漪的面相之事?不知……大师可有什么体悟?”
慈恩大师神态平静温和,带着一种普度众生的悲悯,沉声道:“所谓换命之说,不过是以讹传讹。人之命数由天定,岂能随意更换。贫僧倒是听说过另外……无论是道家还是佛家,都有夺舍一说。贫僧虽未见过,却觉得只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许多人身在局中反而看不清楚事实。而慈恩大师远在红尘之外,反倒是更加容易的看清楚事实的真相。无论是沐清漪还是顾云歌,慈恩大师都并不熟悉。正事因为不熟悉,才更能清楚可观的分清楚两人的不同,再加上慈恩大师佛法精湛,也没有普通读书人那所谓的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观念,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并不奇怪。
沐清漪沉默地抬眼道:“大师如此明了的说出来,就不担心本相杀人灭口么?”
慈恩大师含笑摇了摇头道:“贫僧为两年前的决定所困,如今已经看到了结果。虽然战乱中死伤无数,但是从此,西越和华国却不会再有战乱。顾牧言爱民如子,贫僧相信沐相同样也是如此。其余的事情,便不关紧要了。贫僧这个年纪,过不了几年也该圆寂,何必在乎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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