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楼下后,蓝颂下意识地给宋亦辰打了一个电话,发现占线中。
收了线,蓝颂慢慢步行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日头很晒,旺盛的初夏带来生机勃勃的活力。这就是活着带来的意义。享受光,享受时间,享受生命。
蓝颂又来到上次带宋亦辰来的小吃店。
这家店什么时候开的,蓝颂不知道。她只知道第一次来这家店,忘记了是几岁的时候,是蓝保国带她来的。
这是稀少的关于蓝保国的记忆。那时候蓝保国的脸是模糊的,只有当时那碗她最爱吃的鼎边糊的味道依旧清晰。清晰到她能分辨出和现在的这碗鼎边糊的味道是不一样的。
吃完之后,蓝颂又给宋亦辰打了一个电话,还是占线。
蓝颂皱了皱眉,给宋亦辰发了一条语音信息,“你在跟谁打电话,怎么一直占线?”
吃完后又在大街上溜达半个多小时后,回到了蓝家。
“妈,你把户口本什么的都带上。”
林娟一脸的不耐烦,蓝颂却发现沙发的扶手上搁着一个服装店的袋子,里面是一会儿要办理需要的所有的证件。
蓝颂笑笑不语。
派出所的上班时间是两点半,蓝保国行动不便,两点的时候他们就出门了。
她们家是在五楼,正常人上上下下,顶多是累一点,但对中风瘫痪了的蓝保国是一件极其吃力的事。
每下一层台阶,蓝保国自己出一部分力,左手臂架在林娟的肩上,林娟帮他出一部分力。
“去一楼租一套房子。”楼梯窄小,只容得下两个人并排行走,在后面帮不上忙的蓝颂说道,
“租什么?不要钱的吗?”
林娟开口闭口的都还是离不开钱,但蓝颂看到她后面的衣服因为潮湿几近黏在背上时,却没有以往市侩的感觉。
“这钱我来出,你去找房子。”
手续办得很顺利,拍照,然后填表格,采集指纹,没多久就办理齐全了。证件到时会寄到家里去。
回去比出来更麻烦,蓝保国几乎就是单靠一条腿行走。
“上辈子我屎拉到你饭鼎里去了,这辈子得这样还你。”林娟好几次因为撑不住蓝保国而摇摇欲坠。蓝颂眼疾手快地去稳住林娟。
安顿好之后,蓝颂就想去市区,她要赶着最后一班高铁回q城。
“这么远的路,睡一个晚上回去都不行,一天奔个来回。这个家这么待不住吗?”
林娟的话一向很损,得损到人的骨子里才罢休,好在蓝颂早已习惯。她妈这是想要她在家过一个晚上。
“我明天还要上班。”蓝颂找了个借口。
“现、在、要走、吗?”蓝保国努力地问道。
“说话说不清楚就不要说了,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她明天要上班,要赚钱的。”林娟说话不是损就是吼,蓝颂只能暗笑着摇头。
背好包后,蓝颂转身,看到蓝保国站着,微微颤抖,眼神无助。
蓝颂牵起一个笑容,朝他挥手道别。
也许是她现在过得太幸福,让她生不出那么多怨恨的、计较的心。
“那两万块钱真是宋亦辰拿的?”
蓝颂停下穿鞋的动作,她不知道她妈的意思,电光石火间她又想通了,不得不说她太了解她妈了。
也是,三年前,宋家给的聘礼也不过三万块钱,现在一出手就是两万。林娟怀疑这钱是蓝颂自己的,为了给宋亦辰争面子,故意说是宋亦辰拿的。
可惜她妈总是这样,用她扭曲的眼光看她,看宋亦辰。
“现在的宋亦辰不是以前的宋亦辰,两万块钱不过他一个月工资的零头。他现在是q城最具潜力的设计师之一。”
林娟哑然,她不知道蓝颂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两万块钱是实打实的。
紧接着林娟又问道,“是宋亦辰给的,还是你管他要的?”
蓝颂叹了一口气,“有区别吗?”
“不要让他老觉得你娘家在拖你后腿。”
蓝颂身体一僵,然后仔细认真地看林娟那张脸。不得不承认,她与这张脸斗智斗勇了十几年,她惧过,也恨过,却不知道有没有爱过。
三年前林娟让她带着宋亦辰上门,目的是要她继续供养她和蓝昕。现在,她却担心蓝颂拿太多的钱为娘家会不会引起宋亦辰的反感。
这转变,蓝颂不知道她妈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想开了,所以对她慈悲了。
“宋亦辰不是那种人,这两万块钱是他主动转我卡上的,还有那个视频,你也看到了,也是他发给我的。找到这样的女婿,你就偷着乐吧。”
和她妈斗了十几年了,也不知道谁赢谁输,且就这样斗下去吧,就当做冤家路窄,就当做她欠她妈的债了。
走到一楼,蓝颂又习惯性地给宋亦辰打了个电话,让她很无语的是,宋亦辰的电话始终是占线状态。
一次两次,第三次还是这样,那就不是刚好碰巧那么简单了。
慢慢等,又过了五分钟,果不其然,占线的。
这下蓝颂觉察出异常了,现在是他上班时间,不可能打这么长时间的电话。
但问题是,出了什么事?是手机坏了吗?还是其它的什么事?
蓝颂不禁加快脚步,到后来索性跑起来。
在等班车的时候,蓝颂给艾莱打了个电话。
“喂,艾莱。”
“蓝颂啊……”艾莱喊了一声,声音便低下去了。
“我一直打宋亦辰的电话,怎么都是占线的,你帮我打一下他的电话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