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从饭店出来、沿着街道回走,家也都在同一个方向。
彭旻瑜似乎不愿意讲一些往事,谁也都没有再问下去。
晚上八九点钟,正是城市里最热闹的时候。
街道两边的舞厅、歌厅里彩灯飞旋,那悠扬的、很有节奏的旋律,让你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踩在鼓点上。
歌厅里传出来的鬼哭狼嚎般的吼叫、也是一种情感的发泄。
所有这些和行走在路上的这四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关系。
一个老人、一个精神病患者,两个年轻人好像有意识躲避这种喧嚣。
不知不觉间,四人已经来到了横穿城市的江边。
沿江两岸灯火通明,无需去别的地方,让人一眼就能猜出来这应该是一个大都市。
江边已经很少看到行人,偶尔有人路过,也是步履匆匆,似乎都想尽快赶回家去。
初秋的夜晚已经有了一些凉意,但是,穿着长袖的衣装,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
一阵微风吹过,似乎又有一些阴凉。
江边一些大树的树叶随风而动、稀稀拉拉地哗哗作响。似乎在向盛夏告别,又似乎不太欢迎秋天的到来。
就像听众在听一个不让人喜欢的领导的讲话报告。
热烈鼓掌、心不由衷,不鼓掌、万般无奈,大家只好随着大流、勉强吧唧几下一样,杂乱无章、零敲碎打。
江边的路灯发出惨白的光,灯光下聚集着成群飞蛾、小飞虫,一个个争先恐后扑向有亮光的地方。
似乎想从那里获取想要的温暖,又似乎在勇敢地参加撞击比赛,噼里啪啦的、清脆的撞击声不时地传过来。
腾飞的妈妈突然停下脚步,她转身对腾飞说:“大儿,你和娇娇先四处走一走,我陪着娇娇妈妈聊一会天”。
接着老太太就扶着疯女人、坐在旁边的一条长条椅子上。
江边有很多这样的椅子,主要供过往行人小歇、消闲的人小坐,类似城市的江边公园。
疯女人似乎也很听话、规规矩矩地坐下来。
彭旻瑜好言安抚了她妈几句,接着就跟着腾飞沿着江边缓缓而行。
虽然是在夜间,看不清江面的样子,但是,微弱的浪花声还是不断地传过来。让人想到流速应该不慢,似乎都想在上冻之前,快速到达目的地。
“娇娇”,腾飞叫了一声彭旻瑜的小名说:“给哥哥讲一讲你的故事吧?”
“你想听啥?”彭旻瑜随口问的一句。
“就从你怎么从老家江城到省城的开始讲吧?”腾飞沉思片刻回答说。
因为彭旻瑜以前的事,腾飞也略有了解。无非就是上学、伶牙俐齿、俏皮可爱的小丫头了。
“十一年前,也就是你和我表姐上大学的那年冬天,这是我永远也不能忘记的日子;快到过春节了,下了一场好大好大的雪,似乎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大的雪!”彭敏瑜声音平缓而又低沉地说。
“那天早晨刚吃完早饭,家里电话响了,我爸爸就去接电话,是车主打来的,让我爸出一趟长途,说是去拉一趟货,事还比较急;我爸二话没说,他就从家里出门了。
我记得当时天空阴沉沉的,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整整一个晚上,我爸还没有回来,我和我妈都比较担心,往车主家打电话,他们只是说在路上、快到家了。
第二天早上,我妈接到电话说,我爸出事了。
于是,我和我妈赶到了医院、看到的是他冰冷的尸体。
他开的大货车昨天晚上着急往家赶,雪天路滑、大货车翻到了山路下面的山沟里。等到天亮被人发现的时候,人早已没有了气息,我爸都已经冻成了冰人了。”
“对不起,娇娇!”腾飞插话进来,他心事重重地说:“哥哥无意中又问到你的伤心处?”
“没关系的,反正我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彭旻瑜故作轻松地说:“我都已经习惯了、甚至有些麻木了。”
“料理完我父亲的后事以后,就该过春节了”彭敏瑜停顿了片刻之后,她接着又说:“那是我记忆中过得最悲惨的一个春节,外面鞭炮声不断,我和我妈相互依偎着、哭了整整一个除夕夜晚;没有鞭炮、没有春联、没有春晚、甚至没有除夕夜的饺子,只有流不完的泪水。”
“真是难为你了,娇娇”腾飞心情沉重地说:“那时候,你不过是一个孩子,失去亲人的痛苦、就降临到你的身上!”
“似乎命运总是和我作对,这才是不幸的开始”彭敏瑜突然停下脚步,她望着黑魆魆的江面说:“或许我的童年幸福太多了,上天也在嫉妒我?”
“娇娇,如果你不想说就别说了”腾飞在旁边安慰着说:“我只是随便问问。”
“爸爸去世以后,我和我妈相依为命”,彭敏瑜并没有停下来,她继续说。
“失去了爸爸这个支柱,我们母女还要生活,我妈很要强,她继续干她的服装店,经常到省城来上货。
有一个服装批发店的老板看上了她、对她穷追不舍,可是那个男人有老婆孩子。
我妈一开始并没有答应他,后面那个男人就离了婚,他发誓一定照顾好我妈和我,我妈就被感动了。
有谁心甘情愿接纳一对孤儿寡母昵?
我妈就决心嫁给了他,这个男人就是我的继父,于是,我就随着我妈来到了省城。
为了好落户,我就把原来的名字、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我在这里上完初中、高中,接着在青城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