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表的“突出表现”给了赵匡胤一个契机,一个消灭荆南,平定湖南的大好机会。这从某种意义上也确实符合先南后北,先易后南的大致方针。
湖南作乱,作为邻居的荆南自然也是不好过的。
荆南(924-963年)又称南平、北楚。其大致的活动范围也就是今湖北的江陵、公安一带(都城为荆州,辖荆、归、峡三州)。可以算作五代时十国之一。
说它无赖并不是地理因素,而是在当时这里盘踞的大都是些土匪,抢劫犯之流,干的都是拦路抢劫、杀人越货之类的勾当。
原来的当家人是高季兴,虽然名字很喜庆,但名声却很臭,用臭名昭著来形容此人绝不为过。他的工作就是职业抢劫,杀人截货,劫财还劫色。不管你是南唐、吴越、后蜀还是南汉的商人,不论你是南来的还是北往的,只要路经此地,一旦有被看上的东西,全都给打包带走。因此搞得自己声名狼藉,江湖人送外号“高癞子”。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929年,高季兴终于死了,死的那叫一个大快人心。
流氓,无赖终于走了,接班的是高从诲。高从诲死后家族经过十几年的发展,传到了现如今的当家人高保勖手里。
高保勖是典型的败家子。他喜欢建造亭台、楼阁,因此耗费人力物力无数。祖辈几十年间抢劫而来的财富让他迅速挥霍一空,全都供了他自己享乐。
962年11月,高保勖的美满人生也走到了尽头,阎王终于请他去地府喝茶了。
继位的是其侄子高继冲。
高继冲也是一个小孩,岁数比周保权也大不到哪去。张文表在湖南上下折腾,作为邻居的高继冲自然也受到了波及,可他没有任何抗衡的本钱。即使有,也让他的叔叔给挥霍完了,到了高继冲这里,只能被动挨打。
赵匡胤建立北宋后,经过两年在政治、经济、军事诸方面的准备后,等待的时机终于来到了。
建隆三年九月(963年),宋朝经过仔细谋划,认为时机已然成熟,而张文表叛乱,正好是一个合适的借口。遂以平定湖南为借口,借道荆南为突破口,挥师南下,开始了统一战争。
命:慕容延钊为将,李处耘为先锋,率师以讨伐张文表为名,借道荆南。
消息传到荆南,高继冲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借道就借道呗!有啥大不了的?
有意思的是,这份公文恰巧让他的叔叔高保寅给看到了。看完这份公文后,高保寅全身颤抖,手也不受控制的抖动——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恐惧。
高保寅虽然能力不足,但阅历还是有的。从这份平淡无奇的公文中,他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那是危险而致命的味道。
这哪是借道?明明是借刀啊!
好一招高明的借刀杀人,好一道巧妙的假途灭虢。
荆南是一个四战之地,交通四通八达。一直以来,北边的宋、东面的南唐、南边的南汉、西南的后蜀都对荆南垂涎三尺,而荆南之所以存活了下来,一是由于强邻们的相互忌惮,二是因为高氏子孙的高度警觉(毕竟抢劫危险,害怕报复)。
高继冲一个小孩子,不懂得这些弯弯绕绕。可高保寅不同,见识阅历摆在那,自然明白其中的门道。
看着大惊失色的叔叔,高保寅一脸茫然道:“怎么了,难道有啥问题么?”
啥问题?问题大了!!!
高保寅将自己的推测和猜想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等听完了,在场所有人都从心底冒出了一丝凉意。
好可怕的计谋!
这下子事情就搞大了,如果推测准确,那么荆南之地可能再燃战火。可话又说回来,假如宋军真的只是借道去湖南平乱,不让借道也是说不过去的。至少现在荆南名义上仍是宋朝的臣属之国,不到万不得已,高氏家族还是不想和赵匡胤撕破脸皮的。
真是艰难的抉择:借道,会带来不可预测的风险;不借道,得罪的将是整个宋朝,以后的日子会有小鞋儿穿。
经过短暂的商议,大家最终还是决定借道给宋朝。不过在此有个前提——保证不打荆南之地的主意。
在乱世中,人们谈判是不需要立合同的,空头协议也靠不住,信誉之说自然更无从谈起。所以要想在谈判桌上立于不败之地,至少得做两手准备。
毫无悬念,高继冲也做了两手准备。首先派他的叔叔带着酒肉去犒劳远道而来的宋军,好吃好喝好伺候。目的只有一个,早日送走这些瘟神。一旦宋军懒着不走,那么就说明这里面有猫腻,到那时就必须做好防御,以御宋军蚕食荆南。
接待地点选在了荆门,距离高继冲的老巢江陵城有百里之遥。这个地方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既能预防突发事件的发生,以便跑路,又能显示出最大诚意。
高保寅是个很出色的接待专员,在荆门迎到了宋军的领头羊——慕容延钊。应该说这次的犒劳大会进展的很成功。慕容延钊充分肯定并高度评价了高保寅的前期准备工作。与此同时高保寅也表示,将不遗余力的加强与宋朝的合作,早日消灭张文表,使两湖的百姓能够和谐发展,安居乐业。
这一夜,是欢乐的一夜。慕容延钊在酒桌上喝的很尽兴,高保寅也聊的很开心,至少表面上是一团和气。可在大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虚伪外表下,隐藏的是对对方深层的提防。
高保寅自然不用说,他来犒军的目的就是探听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