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公主府,校场,马蹄声如奔雷,伴着李裹儿清脆的笑声。
权策兑现了诺言,带着她在校场奔驰。
李裹儿似是极为喜欢这种风驰电掣、快意驰骋的感觉,嘴巴没有停下过,要么是嗷嗷尖叫,要么是咯咯娇笑,跑了半个多时辰,还是意犹未尽。
眼见她脸颊红扑扑的,声音都沙哑了,权策勒停玉逍遥,将她抱了下来,李裹儿不肯,抱着权策的脖颈,两条腿打弯,就是不肯落地,口中甜腻腻的央求,“大兄,裹儿还要骑大马,不要下来”
权策笑着摇头,“裹儿听话,明日还可骑大马,若是不然,大兄便再也不带你了”
李裹儿仔细看了看他,见他面目柔和,神情却是坚定,不像是有商量的,小心眼儿里权衡了一番利弊,难得的听了劝说,拧着腰挣开权策的双手,“大兄走开,我要去沐浴了”
李裹儿踢踏着脚丫,像个骄傲的孔雀,自顾自走远,浑然忘了她在这里是作客来的。
权策揉了揉额角,摆手令侍女们跟上去伺候,突然觉得,他这个楚国公李重润的文师傅,许是不用多教导李重润什么,反倒是眼前这小丫头片子,少不得要多花些心思调教一二。
“大郎在看甚?裹儿可还小呢”肩头一沉,一阵幽香传来,耳边传来沙哑成熟,充满诱惑的嗓音,带着丝丝戏谑调笑之意。
权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扯了扯嘴角,好奇地道,“千金殿下,你小的时候,高祖和太宗是怎生教导你的?”
千金公主直起身,拉起他的手,放在手心里捧着,面上泛起苦涩,眼睛直直地望着远方,眸光灰暗,“你却是想差了,我虽为yòu_nǚ,却早早失了父母,豪宅大屋,伶仃一人,并不像裹儿,有万千宠爱,为人父母,也是不称职,你要教导裹儿,我怕是帮不上你”
权策转过身,双手捧着她的胳膊肘,冲她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往事已矣,千金殿下,还要向前头看,总有快意恩仇的一天”
“向前头看?前头不就是你么?你倒是不害臊,咯咯”千金公主转眼已是笑容满面,雀跃了一下,青春洋溢,浑然不像是四十许人,反手上前,拥住权策,淡然道,“也不必多说了,就算是报了仇又能怎样?常杰终究回不来,只要能做些事,看着你顶天立地,事事都能称心如意,我便欢喜了”
权策听得心中热乎,用力将她拥紧,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她承诺,“千金殿下且安心,权策深知一身干系甚广,定会小心谨慎行事,徐徐图谋,熬过这段黢夜,总有破晓光明的一天”
千金公主全身无骨,闭着眼睛,露出个惊心动魄的笑容,猛地想起了什么,连忙拍了权策两下,挣脱出来,急切地道,“大郎,我这回来,是有正事的,前日夜间,我设宴招待各路举子,有个姓刘的举子,私下递了句话给我,说你有资格担当春闱主考,我看他模样有几分阴险,可是有人在图谋你?”
“刘氏?”权策蹙眉,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想必是皇嗣妻族的刘氏吧,呵呵”
“大郎何以知晓?我安排了玉奴去查探,这刘氏举子来自山南道,在神都没有瓜葛牵扯,同乡举子也不晓得他的来历,暂时没有确切回音”千金公主疑惑。
权策笑了笑,没有回答,他有八成把握,这是豆卢从昶拜年的续集,临淄王李隆基还是不肯出面,转了九曲十八弯,用李成器的舅家出面,拿春闱主考官的位置,寻求与权策和解。
“和解?怕还有捧杀?哼”权策冷笑,也不避讳千金公主,“麟趾殿耍弄小把戏上瘾了”
千金公主自然是信他的,柳眉倒竖,风风火火就要离去,“都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肯消停,算计到大郎头上,真真可恨,我这便去设法,收拾不了麟趾殿的小崽子,给这满口胡吣的瘟书生点颜色瞧瞧”
权策赶忙拉住她,“殿下莫急,不必理会他们,由他们去折腾”
武后令他国子监设宴招待举子,显然对于会试考官已有定论,要不然也不会容他喧宾夺主,麟趾殿不明就里,胡乱拱火,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怎的?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大郎可不许再心慈手软”千金公主少见地抗拒权策的指令,瞪着眼道。
权策哭笑不得,他手上尸山血海,哪里还配得上心慈手软四字,“殿下放心,自有他们的下场等着,只是不用咱们动手”
千金公主闻言,重重点了点头,心境一开,左顾右盼,“大郎,水阁那边的红梅,眼看就要过季了,咱们瞧瞧去”
说着就拉着权策的手,向着内苑小跑而去,权策不得不迈开大步跟上。
不出权策所料,随着举子中力挺权策当为主考官的声浪渐大,朝中也有些御史言官以风闻奏事将此事捅到了朝议之上,又以极快的速度被贬黜出京,闹腾得最厉害的几个举子,也被剥夺了参与贡举的资格。
朝会后不久,太初宫中传出武后制令,翰林学士韦处厚,以该博经史,德行雅善,安贫乐道,忠义双全,令为今科贡举主考官。
权策这几日也没有闲着,神都四门,每日里总要走上几遭。
今日他更是繁忙,先去了城北安喜门,送别靺鞨部大祚厉和后突厥默啜可汗。
一道来送行的,还有入国子监为监生的大祚荣,已经封了归义侯的室韦酋长合布勒。
“好生学业,多与天朝俊彦来往,异日回来,振兴家门部落,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