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府内室,灯光明亮。
韩通焦虑担忧地望着床上的陈士。陈士还在昏迷着。
卫晨垂手侍立在门口。
韩夫人精通医术,亲自为陈士诊断,知道中了剧毒,她为陈士包扎了伤口,并调治了解药方子,又为陈士针灸放血,现在只等着陈士的醒来。
韩通搓着手,来回走动着,焦虑不安。
韩通道:“陈士受伤如此严重,陈桥必然生变,肯定是赵匡胤造反了。”
韩夫人也很担忧,但还是安慰丈夫:“你先稍安勿燥,在陈士没有醒来之前,我们也不要妄加判断。”
韩通着急地说道:“他伤得如此之重,不知什么时侯才能醒来,等他醒来,大事休矣。不行,我现在就上朝,要提醒朝廷早做防范。”
韩通说着,就要出门。
韩夫人阻止道:“可是,万一是我们想错了,贸然参奏赵匡胤造反,只怕反而真会引起赵匡胤兵变,那不是好心办坏事了吗?”
韩通也有此顾虑,又停下脚步。
正在这时,陈士幽幽醒过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韩通连忙趋身上前问道:“陈士,出什么事了?”
陈士艰难地说道:“赵……赵匡胤反了……”
韩通大惊失色:“真反了?”勃然大怒:“我早就料到这恶贼要反!”
陈士虚弱地说道:“众将皆归服赵匡胤,现在,正在回城的路上了……”
韩通更为吃惊,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对妻子说道:“夫人,我现在马上上朝,也许还来得及。你,你照顾好家里。”
韩夫人望着丈夫,眼神坚毅:“您放心,家里有我。您快去吧!”
韩通深深地望了妻子一眼,转身快步离开了。
韩通走出门,卫晨亦步亦趋跟随在后。
韩通忽然想到什么,对卫晨说道:“卫晨,你留下来,万一我出了什么事,你务必保护好夫人和小姐。”
卫晨胸口一热:“大人……”
韩通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是命令!”
卫晨眼睛湿润,拱手肃容道:“就大人放心,小人一定以死相护!”
韩通不再说话,带了三五个亲随卫士,快步离府。
韩通来到府外,纵身上马,快马加鞭,向皇城奔去。
还没亮,东方的天际出现了一道暗赫的颜色,看来像凝固的血迹。
赵匡胤全幅盔甲,骑在马上,率领文武众将,按绺而行。
赵匡义和赵普高怀德罗威信等将领跟随在后。
赵匡胤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后面的将领也没人敢大声喧哗,是以气氛显得十分凝重。
赵匡胤骑在马上,微微侧头望着渐渐发白的天际,心情十分复杂。
昨日凌晨他率兵离开京城时,他是以大周征辽大元帅的身份,隔了一日的同一个时辰,他率兵回转京城,却是以被众将拥立为君主的身份。
但他这个君主的座子还没坐稳,能不能真的坐稳,能不能真的按他筹划的“兵不刃血,市不易肆”的和平演变,他心中也没有底。
万一遇到抵抗,打还是不打?能不能打胜?李重进李筠的重兵没在京城,有石守信等人做内应,他打进京城还是有把握的,可是,如果真的打了,肯定要流血,只要流了血,就算他当上皇帝,也会被人诟病,很难坐稳江山。
他甚至想起了柴荣在世时,对他的信任和好处。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甚至有些后悔这次的兵变,但这丝后悔,很快就被即将当上皇帝登基大宝所带来的巨大喜悦所冲淡。
军马平稳而迅速地向京城进发。
皇城。紫辰殿。
天色未亮,外边的天空还很黑暗,大殿内灯光通明。此时正是早朝时间。
小皇帝柴宗训端坐在龙椅上。符太后在旁听政。
众文武百官分列两班,正在参朝。
只有七岁的小皇帝虽然煞有介事地坐在龙椅上,但显得一脸茫然,这些朝中大事,不是他这年龄所能理解的,事事都由小符太后做主。
小符太后正在询问镇藩将军潘美所藩辖区的军防。
符太后和颜悦色地问道:“潘爱卿是什么时侯回京的?”
三十出头的潘美相貌俊雅,虽是武将,却似文官,此时恭谨地答道:“回太后,微臣是昨晚刚到京城。”
符太后道:“陇西一带可安宁?”
潘美道:“托圣上和太后洪福,一切安宁。”
符太后微笑:“都是爱卿的功劳。”
潘美道:“微臣不敢居功。太后,听说契丹和北汉又来犯我边境,赵匡胤将军已经带兵出征了?”
符太后道:“是啊。昨天出发的,若是爱卿你能早来一天,就能协助赵爱卿去平定大辽了。”
潘美恭敬地说道:“赵将军用兵如神,微臣万万不及。由赵将军统兵,必能平定大辽之乱。”
潘美也是参于赵匡胤谋反的一员,所以才在事变之前赶回京城,之所以没有跟随赵匡胤出征,是要留在京城观察朝廷的动向,以为内应,见机行事。
正在这时,忽然一人披戴盔甲,快步奔跑而来。
众臣大惊,不知谁敢在朝堂上如此失态。
进来的人正是韩通。
次丞相王溥心中有鬼,看到韩通如此匆忙,不由脸色一变。
丞相范质却还不知,见韩通快步而来,不由大怒,指着喘息未定脚步未稳的韩通训斥道:“韩通,你好生无礼……”
韩通根本来不及理会范质,脸色焦急,对太后拱手说道:“禀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