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苏秦没想到的是,孟子车队只是拉开个序幕,接着在稷下学宫讲学的其他著名人物纷纷领着车队向学宫而来,田东取代张仪成了苏秦的义务解说员:
“师弟,你看这是邹子车队……”
“师弟,你看这是慎子车队……”
“师弟,你看这是田子车队……”
“这是接子车队,许子车队…这是环子车队,这是公孙龙子车队……”
以上都是当代名士,有的更是诸子百家的创始人和领军人物,各个车队都有数百名弟子在后面徒步跟随,令苏秦四人目不暇接,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另据田东介绍,稷下学宫所有讲课的名士都被齐宣王授以客卿或者上大夫之职,每月俸禄极为优厚,不仅如此,还在临淄城中为他们每个人修建大宅,派置仆役丫鬟和车马侍从。
待遇如此优渥,让苏秦等人不禁暗暗咂舌,至少在表面上,齐宣王给诸侯各国留下了一个求贤若渴的美名,无论他真爱才还是假爱才,稷下学宫的创立,在实际上是极大促进了诸子百家发展和壮大。
马车辚辚,足足一个时辰之后,才渐渐停息,这时苏秦四人脚都快站麻了。
“各位师兄弟,轮到我们粉墨登场了。”苏秦哈哈一笑,挑起担子。
……
【朱记文房】是学府市坊近百家店铺中销售文房四宝最大最齐全的一家。
其中卖的最好的就是“竹简”,朱记竹简以其选材精良、制作精湛名闻天下,即使单价比别的店家足足多出5钱,依然是稷下学宫在读学子们的首先。
当第一缕阳光斜照在临淄城头之时,身材极瘦,长如竹竿的店掌柜朱文通,已经领着三个店伙计开张营业。
朱记文房是百年老店,据说齐恒公当年来稷下学宫巡视时,还微服私访,亲自来店里买过一卷竹简,激动得朱家先祖一个月都在睡梦中笑醒。
这店传到朱文通已有五代,越发兴旺,在临淄城市坊都开了分店,位于学府大街这一家,乃是总店。由朱家嫡系第五代传人朱文通亲自坐镇。
他凡事亲力亲为,将店里笔墨纸砚的灰尘一一用软布搽干净之后,才慢慢跪坐在店门右侧的案几边,悠悠地喝上一口米酒,还没咽下“噗”一声吐来出来!
他看见四个陌生年轻人挑着三担竹简在自己店对面马路停下,然后在地上铺上一块草席,将竹简一卷卷摆上。四人擦擦汗,像四只猴子一样默默蹲下来。
他用衣袖擦擦胡须上的酒渍,忍不住想笑,这四个楞头青真不知蠢字是怎么写的,居然敢在老夫店门外买起竹简来,哈哈哈,老夫且看你们今日如何出丑。
“哪里来的乡野小民?掌柜的,要不要小的把他们轰走?”一个机灵的店伙计躬身凑上前,一脸谄媚地说道。
“这路人人走得,这买卖人人做的,你不是市吏,怎可如此放肆?”
朱文通白了他一眼。
每天在店里确也无聊,难得今日有几个愣头青让自己看笑话,怎么能让店里伙计把这出戏给搅黄了呢?
……
“师弟,对面可是整个临淄城最大的文房,里面的“朱记竹简”名扬天下,在他们对面卖竹简是不是太托大了?”
田东闷声问道,蹲着身子浓眉皱成一个川字。由于他们只带了一块垫竹简的草席,没地方坐,只能一溜蹲在马路边。
张仪和荆尚也皱眉看向苏秦,也同样是一脸不解之色,感觉他太狂了。
苏秦笑了笑,“这里最好,rén liú大,听说士子买竹简都会先来此处。”
“可是师弟来这里采购的大多是家底比较丰厚的学子,我们即使卖得再便宜,也不定能卖得出去?”田东道。
“嘿嘿,我有绝招啊。”苏秦笑道。
“什么绝招?你赶紧跟我们透个底。”张仪急吼吼,伸手掐住苏秦腰上的肉。
“咦?怎么现在没人?”
苏秦痛得嘴歪,依旧顽强地转移话题问道,整个学府大街和之前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完全不同,此刻大街空空荡荡一片幽静,只有零星几个路人在闲逛。
张仪哈哈大笑,“笨蛋,学子都在学宫上课呢,上午哪有人出来?只有到午时,学子才会出来逛街购物。”
“啊,那我们委实不该来得如此之早。”苏秦一脸肉痛地说道,后悔不迭,他觉得自己还没睡够呢。
“师弟,不早不行,除了此处,好的地段都被其他商贩给占了。”田东道。
苏秦放眼过去,果然这学府一路上除了店家外,处处都有人摆摊设点,卖的都是学子们的日用品,如荷包书囊之类。而摆摊卖竹简的只有他们一家。
“对了,田师兄,这市坊可有人收税?”苏秦突然想起来,问道。
田东沉声道,“按齐国律法,市坊自然要纳税,店铺是月收,按店铺大小每月缴纳500到800钱不等,我等无店的小贩是日收,一日10钱。”
“啊?我等在路边摆个小摊也要交钱?”苏秦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田东三人更是惊讶,他们还以为苏秦知道呢,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不知道,这下惨了,他们都有不好的预感。
“师师师…兄,你不会没带钱吧?”荆尚怯生生问,都快哭了。
他真要哭了,因为没带钱一定会被市吏赶走,又得将担子一路挑回去,今天自己起早贪黑算是白忙活了,而且回去先生和几个师兄弟指不定还会取笑他们。
苏秦脸色一白又恢复了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