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君怀坚持,这两个女人可能永远不会坐在一起。
宇佳自从迈进屋子里就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来自古朴大气的装修风格,还是来自对方咄咄逼人的眼神和盛气凌人的架势。最让宇佳不能忍受的是一条半米高的大狗围着她叫个不停。她只好躲在君怀的身后。
“你们俩不是最好了吗?怀个孕吓成这样子。”宇佳妈妈冷淡的语气中带着嘲讽。“菲菲,过来。”大狗高抬着头,像贵妇一样走了过去。
“你想好要这个孩子了?”宇佳妈妈对君怀视而不见,好像此时只有她们母女二人。
宇佳尽量回避“妈妈”的目光,点点头。
“有了孩子就有了牵绊,你去国外念书的理想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实现了。你想好了吗?”
“我不想去国外念书,我只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会好好照顾他、爱他,让他成为最幸福的小孩。”宇佳鼓足勇气,说完这些话差点虚脱,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这是在指责我吗?”宇佳妈妈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我把你带到这个世上,可不是为了让你给什么人当妈妈,你过好自己的人生就行了。”
“我过得很好。”
“哼,终于想起来和我顶嘴了。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宇佳妈妈端起了面前的茶杯,靠在沙发上。
“我不会。”宇佳紧紧抓住君怀的手。
“妈,你放心吧,我一定把宇佳照顾好。”君怀把宇佳冰凉的手握在掌心。
“你照顾好了吗?如果真是这样,她之前为什么要和你离婚你牵绊住了她,是你把她困在这里。她的世界本应该更宽广。你配不上她,你自己不知道么?”宇佳妈妈把对宇佳的怨气都撒在了君怀的身上。
“君怀,我们走吧。”宇佳拉着他往外走。
君怀站住,冲宇佳妈妈鞠了一躬。“对不起,我知道我配不上宇佳,我也知道一开始你就不愿意我们在一起,但是我会让她越来越幸福的。”
“用你兔子的奔跑去追赶雄鹰的翅膀吗?你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终有一天你们会发现爱弥补不了这种本质上的差别。”宇佳妈妈的话像巫师的诅咒一样,让宇佳的心一直往下沉。
爱真的弥补不了这种本质上的差别吗?宇佳想她现在和君怀的差别比以前君怀和田宇佳的差别更大。她小心翼翼的做着田宇佳,努力的讨好每个人,恐怕自己每一个眼神和动作出卖自己。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能卸下伪装,感叹——做别人真累呀。
现在的宇佳柔美恬静,凡事都与君怀有商有量,她的生活习性也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她以前喜欢白、黑、红,热烈且偏激。现在偏爱粉、蓝。她的衣着品性也发生了变化,不再买特别高档的衣服,她说衣服已经够多的了,要多留些钱给孩子用。君怀不敢相信怀孕会让人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有时看着宇佳走路的姿势,她的举手投足少了一点大气,她的行为处事少了一些果断,君怀觉得很陌生,好像她不是宇佳,而是另外一个人。但他转念一想,怎么会呢。以前的宇佳像一个辣椒,让人难受但是回味无穷,现在的宇佳像一棵小白菜,营养无害。
当君怀把宇佳这些变化告诉好哥们杜明的时候,杜明一口酒喷在了君怀的脸上,笑个不停。
“君怀,你逗我玩儿呢吧?你家宇佳那是恨不得当女皇的人,她能甘愿洗手为你做羹汤?别做梦了。”
“可能是因为怀孕了吧,母性的光辉笼罩着她,圣母一样的面庞。你是没看见,看见准会下跪膜拜。”
“臭美吧你,打死我都不信,我们认识她有十三四年了吧,她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要不是你死缠烂打的穷追不舍,她能嫁给你?”
“怎么着,还嫉妒呢?”
“这个可没有,从来没有,我就没有那当奴才的心。还是留给你当吧。”
一转眼,三月的上海已经春意盎然了,早上起来宇佳就开始肚子疼,君怀急忙把她送进医院,经过9个多小时漫长的等待,他们的儿子出生了。君怀的妈妈拉着宇佳的手热泪盈眶,一个劲儿的说,“宇佳谢谢你。”
家里雇了一个月嫂,还有君怀的妈妈,两个人照顾宇佳和孩子。君怀下班回来就看到家里一片繁忙的景象,他真搞不懂一个小家伙怎么就把大人忙成了这样。
宇佳每天的生活重心都在孩子身上,没事的时候她就把孩子抱在怀里,肉肉的,软软的,仿佛只有这样抱着,她的心才能得到满足。她才能忘掉那些在黑暗中度过的冰冷的夜晚,那些打在心里上和身体上的疼痛,那些烙印在灵魂和记忆里的屈辱……
有时君怀也会带带孩子,但多数时候他都是在帮倒忙。孩子的哭声大概有三种意思,一种是饿了,一种是尿了,还有一种,就是想要抱抱了。对于这三种意思,君怀怎么也弄不明白?
某天,宇佳刚进卫生间,就听见孩子哭了,她喊君怀去抱抱孩子,等她急忙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君怀还在一边看书,他们发生了第一次争吵。君怀觉得宇佳像一只老母鸡,不可理喻。
“不能孩子一哭,你就去抱,这样孩子以后不好带。”君怀有些不耐烦。
“如果你不去抱他,他没有安全感,只会哭得更厉害”。宇佳这次也没有示弱。
“男孩子总这样抱着,长大了会不坚强。你把他放在那,一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