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陆由心背脊弯着,说不出的狼狈可怜,秦莞看着这样的她,已经想不起见陆由心第一面时她雍容华贵甚至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样子,秦莞腾出一手来抚陆由心肩背,安抚道,“姨母,事情都过去了,至少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
陆由心缓缓抬眸,泪眼婆娑的望着秦莞,“莞儿,你……”
秦莞抿着唇,“我知道事情到底如何,刚才听到了五表叔的话,这才没有说出口,回去一路上我都有些不安,觉得不能哄骗姨母,所以我又回来了,没想到,九少爷也来了。”
陆由心捂住眉眼,深吸口气止住了哽咽,摸了摸眼角,放下手道,“我实在是心疼,静和来的时候我还不知为何,还以为……是来为他父亲求情的,可是没想到……”
“陆静承实在是死有余辜!”陆由心忽然轻喝一声,身子都在颤抖,“他……他竟然对自己的兄弟生了那般龌龊的心思,我陆氏……怎会出这样的孽障?!”
陆由心反握住秦莞的手,直捏的她指节生疼。
秦莞叹了口气将袖袋之中的证词拿了出来,“这本就是要给姨母看的,只是刚才看到五表叔的样子一时不忍,眼下我既然又过来了,便还是交在姨母手中,我信姨母自有论断。”
陆由心摸了眼泪将那证词接过,秦莞道,“这是我审问陆静承身边几个侍奴得的话,姨母看到之后想来更能明白。”
陆由心颤颤巍巍放开秦莞,将那证词展开,只看了开头几句,面上的怒意便又浮了起来。
秦莞便道,“姨母不急在这一时决定,眼下太晚了,今夜姨母也耗了不少精力,最好是现在能休憩片刻免得伤了身。”
陆由心的确许多年没有像今天晚上这般了,可她本是雷厉风行的性子,秦莞是劝不住的,她仍然执拗着要将那证词一句一句的看完,秦莞便只好陪着,陆由心起初一边看一边流泪,等看到了后面,人却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等将四个人的证词全部看完,她面上勒痕已干,眼底只剩下了一片肃杀之意。
她直直的坐着发怔,一时没有说话,秦莞见状心知对陆由心来说,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便站起身来道,“夜深了,我就不扰姨母了,这件事姨母无论如何决断都好。”
陆由心站起身来欲送秦莞,秦莞却扶着她又坐了下来,“姨母不必相送,明日我在来看姨母。”
秦莞不曾多言,说完这些,便转身离开了内室,等出了门,便迎上黄嬷嬷担忧的目光。
“王妃,到底是怎么了?姐她……”
秦莞回身,“姨母遇到了点难事,不过我相信这对她而言不算什么,嬷嬷进去照顾姨母吧。”
黄嬷嬷早就担心的不得了,闻言应了一声便往内室去了。
秦莞叹了口气,这一次真的离开了梧桐苑往回走。
她没想到陆静和去了梧桐苑,如此,她心底最后一分矛盾也散了。
秦莞的脚步轻快起来,深吸口气道,“还有一日就要过年了,他却还没有消息,白枫,陆氏的事不必我们去管了,你速速往黔州送消息,看看那边战况到底如何了!”
白枫闻言连忙应声,秦莞心满意足回了菡萏馆。
这一夜秦莞睡得十分安稳,梦里梦见了燕迟,却是看到燕迟一人一马回了白鹿洲!
多日不见,燕迟身姿英挺伟岸,如她日思夜想那般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一夜好梦,秦莞醒来之时外面已经天色大亮,冬日天亮的晚,看到这般秦莞忙起身来,待洗漱完毕,便问茯苓梧桐苑那边的动静,茯苓道,“还没什么动静,快要过年,这两日外面的管事们也不会来禀事,这个点儿夫人在做什么奴婢也不知道,王妃若是担心,奴婢过去打探打探?”
秦莞摇了摇头,“打探也不必,我只是有些担心姨母罢了,陆氏的事我不会插手,旁的我也帮不上,你去将我此前治好的补气丸药给梧桐苑送一瓶过去,姨母本就气弱难眠思虑慎重,昨夜又那般,只怕会病倒。”
茯苓听了,这才欢欢喜喜的去送药去了,不多时送了药回来,道,“是黄嬷嬷见的奴婢,说是夫人这个点儿还没起身,昨夜闹得很晚,嬷嬷们也不敢去叫,便让夫人好好休息呢。”
秦莞这般倒是呼出了一口气,“睡得着就好,想来姨母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了。”
用了早膳,秦莞心中彻底的轻松起来,矿难是怎么回事查明白了,陆静承的死也找到了真相,眼下她无事一身轻,只心中挂念着燕迟,午时时分,白枫忽然从外面快步而入,进来便道,“王妃,有黔州来的消息了!”
秦莞听得精神一振,“如何,你快说来!”
白枫忙道,“黔州驻军已经落败,总兵蒋和英带着部分人马逃了,如今黔州城被主子所掌,那原来的黔州知府是个识趣的,如今十分配合,主子稍后只怕要留几个人在黔州。”
秦莞蹙眉,“是他送来的消息吗?”
白枫摇头,“不是,是其他暗线送来的,这几日黔州大雪,主子身边没有可用的信鹰,只怕送消息是极难的。”
秦莞深吸口气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这一仗赢了就好,只是如今黔州城被他接管,想来善后的事还有不少……”
那燕迟还能赶回来过年吗?!
秦莞这样想着,心底却已经有些落寞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