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感冒咳嗽,断断续续一个多月,没有一点起色。
妈妈说春寒料峭最容易生病,栗知却心疼母亲,避重就轻地只说天气,不愿提蔡子陌的事。
其实,她比自己还恨蔡子陌。
“陈坚走了?说清楚了没有?”
妈妈握着栗知的手,女儿的手尽是骨头,更加心疼。有好几次,她试图说服女儿离开这里,开始新生活。
栗知却说,如果在哪里受伤就离开哪里,世界上还有容身之地吗?何况,她要考z大的研究生,哪也不去。
“说了。不过跟没说一样。”
栗知想起刚才与陈坚的对话,一针见血地总结。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也就是她和蔡子陌在一起的时间,她和陈坚只在课堂上见见面,私底下很少有来往。
最近,他又开始勤快地来栗知的出租房里。
秦桦不放心姨姨一个人在老家,便租了一套房子,让她养病。栗知想着,妈妈也是一个人在老家,不如一起过来,正好凑一家子。
一套房子,两家人分摊,压力小些。
刚才她对真诚地劝诫:“陈坚,你的关心我感受到了。但是,由始至终,我都配不上你。”
“我知道。”
他不是冷幽默,而是真这么认为。他觉得栗知的起点有点低。
“但是,我从来不曾介意。”这也是真心话。
栗知剧烈地咳嗽,一直咳。陈坚帮她拍背顺气。
“陈老师,现在只想安心读书。我,不是你那个对的人。”
“栗知,难道你还没看清蔡子陌吗?他根本就不是好人!”
仍然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栗知不再说话。一阵沉默后,陈坚落寞地走了。
从书架里翻出考研习题,专业课的,公共课的。生病的这个月,几乎没有学习。
她一边生病,一边反复回味曾经的甜蜜。她和蔡子陌不仅有恨,还有许多令人醉心的过往。
冷的时候,可以拿出来温暖自己。
云南回来之后,两人不知不觉地在靠近。
蔡子陌每天中午必然打电话,“栗知,你的伤口需要换药,快过来!”
“什么叫我的伤口?”
“为你受的伤,不是你的,那是谁的?”说实话,蔡子陌撒点小无赖,特别撩拨女人的心。
等她走进门的时候,蔡子陌脱好衣服,光着上半身,棉签药品准备好好的。
开始几次,栗知红着脸帮他换药。慢慢地,老脸似乎习惯了,触碰他肩头的肌肤,心跳速率相对平稳。
蔡子陌咬着牙,忍着不叫,但偶尔也会吼上一声。
“你轻点,谋杀亲夫呢!”谋杀亲夫四个字,被他说得妥帖自然,仿佛两人已经是老夫老妻。
蔡子陌嫌麻烦,每次栗知过来都要开门,给她一套钥匙,还叫她过来当免费的保姆。
了园那边已经不要过去,应该是东窗事发,奶奶生气了。肥沃的财路硬生生被切断,栗知有点失落。
“蔡子陌,你们做微商的很闲咩?”
一个微商平台的ceo,几乎每天都和她一起吃饭。吃饭也罢了,居然经常叫她请客。
栗知恶作剧地故意到沙县小吃西安凉皮这些容易吃饱也容易饿,关键是价格便宜的地方吃饭。
蔡子陌吃得津津有味,还建议她多走走小巷子,发掘一些老字号但规模不大的那种网红小吃。做得好,重重有赏。
作为回报,蔡子陌经常陪她逛商场。他的眼光不错,挑的衣服非常契合栗知的气质。
有一天,他牵着她走进一家装潢高大上的礼服店。服务员看见他,马上笑容满面地呈上一个盒子。
他把盒子递给栗知,温和地看着她:“进去试试。”
第二天的酒会上,栗知穿着那件礼服,手挽着蔡子陌出现在众人面前。
有熟悉的面孔,比如刘濯南宫轩他们,更多的是穿戴考究的陌生人。
他们齐刷刷地望向栗知,仿佛是一位当红明星踏着红地毯款款而来。
栗知是美丽的,蔡子陌的眼光是挑剔的。挑剔的眼光选出的礼服,由美丽的人穿上,那效果简直不要太好。
个别女人用胳膊肘碰碰自己的男人,别把眼珠子看丢了。相比之下,这是善意的女人。
因为在众多目光中,栗知感受到某个角落里的愤怒,如果眼刀有实质的杀伤性,那双美丽的眼睛一定会把她弄得灰飞烟灭。
不甘于当箭靶,栗知淡然地回望她。
那是一个肤白貌美的年轻女子,大波浪褐色卷发,与银色的深v礼服相得益彰。
应该是蔡子陌欠下的桃花债太多。女人很奇怪,选择性地把怨恨迁移到情敌身上,而对那个始乱终弃的男人心安理得选择包容。
这就是为什么男人出轨,打架的都是原配和小三,男人吃完原配吃小三,用小四递上来的手帕擦擦嘴,全身而退。
酒会结束后,有必要和他谈谈,至少要知道他到底有多少情债,不然被人弄死了还不知道缘由。当然,还得和他说明自己离婚的事情。
想到这,栗知内心一颤,原来自己想跟他交往了。
洗手补妆的间隙,意外地碰到方太太。栗知莞尔一笑,对方却只略略一点头,陌生而疏离,算是打招呼,完全不同于在她家做家教时的热情。
无所谓。方太太是另一个阶层的人,在内心深处,未必看得上自己。
酒会结束前,蔡子陌拒绝了刘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