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78年。
七夕之夜。
乌云盖顶,天地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京城汴梁。
距离皇宫不远的陇西公府。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如墨夜空,随后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雷鸣声。
“轰轰隆隆……”
这个七夕之夜,与往常不一样。
今晚不是月朗星稀,而是狂风大作,黑雾漫天,大雨倾盆。原也是生于七夕的李煜,时年刚好四十二岁。
今天是他四十二岁生日。
可是,最亲爱的人,他那倾国倾城、美若天仙的小周后,却又被宋太宗赵光义召去作乐了。
李煜今天生日,仍是戴着大绿帽,心里甚是难过。
他独坐餐桌前,举杯独酌,脑中浮现小周后的美丽可爱。
继而,他想起与她初相见,时时暗中约会的情景,不由吟道:“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寝人无语。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他醉眼朦胧中,仿佛看到了小周后坐在对面,正含情凝视着他。
于是,他端起酒杯,笑道:“皇后,朕敬你一杯。”
忽然,小周后却面目狰狞起来,骂道:“无能的男人!我改嫁予赵光义好了。哼!”
“皇后,皇后……”李煜顿时吓醒过来,定神一看,眼前哪有小周后?他喃喃数语,心头阵疼。
曾经,李煜也是呼风唤雨的皇帝。
在他的南唐小国里,万民膜拜,文官武将臣服。
可如今,作为阶下囚的他,尤其是在这样的七夕晚上,而且还是他的生日之夜,他的爱妻却被别人当作马骑……
李煜心情极其郁闷,无心满桌子的酒菜,忽然双拳紧握,仰天哀嚎起来!
“啊……老子要疯了……”
一旁侍候的歌姬们吓得个个浑身颤抖。
“哈哈哈哈……”
李煜侧目而视,又悲凉地仰天大笑。
他笑罢,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接着,他黑着脸,沉声吩咐歌姬们去奏乐,去吟唱他所作的。
宋太宗赵光义仅给他留下的、唯一的贴身侍卫李文威,年约四十,身材魁梧,腰佩宝刀,是“泼风刀”传人。
他见此情状,也是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主子遭罪,臣子如何心甘?
作为主子身边唯一的忠臣武将,虽然武功不凡,但是,仅他一人,是无法保护李煜周全的。
李文威时刻保持头脑清醒,见状抹抹泪水,急上前跪在李煜面前。
他抱拳拱手,泣不成声地说道:“主公,切莫如此。皇上若知,可能又会责罚主公了。更何况现在主母还在皇宫之中受苦……”
他好言相劝,但是,无意中却成了“哪壶不开提那壶!”
李煜闻言,心如针剌,无限愤慨,抬起脚来,一脚踢翻李文威,骂道:“放屁!老子没当过皇帝呀?滚!”
“咚……”
李文威后脑着地,一阵头晕。
他爬起身来,心中幽叹,却不敢作声了。
他侍立一边,手扶佩刀,悲哀地暗道:若然事情传出,狗皇帝派人对我家主公不敬,老子也只能拼了性命,保护主公出逃。这种不是人过的日子,不能再过了。宋国京师汴梁,对李某和主公而言,简直就是狗笼啊!
他的心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歌姬们见李煜心情很坏,连他的爱将李文威都挨揍了,生怕也会被李煜打。于是,她们赶紧翩翩起舞,并在欢舞中弹唱李煜所作的: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初秋余热。
歌姬们穿得薄,穿得少,此时起舞弹唱,个个身姿婀娜,媚态陡生。
她们薄纱里的峰峦和雪肤冰肌若隐若显。
“哈哈哈哈……”
“好!妙哉!妙哉!”
“啪啪啪啪……”
“好酒!好歌!好词!哈哈哈哈……”
李煜顿时眉逐颜笑,悲愁散尽,回到餐桌前,不时端杯品酒,不时拍掌叫好。
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借酒消愁,借歌舞来麻醉自己。
李文威从愁思中惊醒,抬眼望去,一片美人丽景。
他身子不由机灵灵的颤动了一下。
就此瞬间,他牢记职责,急运气三转,运功护神。
他定定神,稍侧身,移开了目光。
李文威定定神后,心里又幽幽悲叹,感慨万千,暗暗斥责李煜:“唉,已作亡国之君,不思东山再起,却乐不思蜀!痛心啊!”
厅堂外围的禁军,表面是宋太宗赵光义派来保护李煜的,实为监督李煜的一举一动。
“亡国之君,还如此饮酒作乐!”
“是啊,他誓将伟大的坑爹事业进行到底啊!”
“如果成不了心态的主人,必然会成为情绪的奴隶啊!”
此时,外面的御林军官兵,透过纱窗,见李煜如此“大胆妄为”,便窃窃私语。
“天罡门”传人、御林军都虞候、从八品武选官秦志光甚是同情李煜的遭遇,但是,职责所在。
对于李煜这个举动,秦志光就算自己不去禀报赵光义,也一样会有其他人禀报赵光义的。如果先让其他人向赵光义禀报此况,那么,他就等于失职,他也会人头落地的。
“陆金胜,你立即飞马入宫面圣,把李煜今夜的反常向皇上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