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怔住,握着毛笔的手悬在纸张上方迟迟未落下,眼前略微有些模糊。顾易沧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的笑了笑,如今他软硬皆施的敲打了一番苏尘,就是想告诉苏尘别在耍一些小聪明,只要好好办事,他想要的,顾易沧自然会给予。
例如南谷的重视和地位,如果顾易沧出面,对苏尘在南谷地位的提升将是不可小觑的。同时也是在告诉其他人,顾易沧有意抬举他,即便是沧涯帮内,秦郁不得顾易沧的待见,又哪里能比得上他?只可惜受了秦郁的挑衅,犯了帮规,这段时间也只好被压一头了。苏尘暗道一声可惜,使劲儿把那股泪意憋了回去,规矩的写着顾易沧吩咐的东西。苏尘甚至想的更妥帖一些,他直接写了一个简短的手书,落款苏尘,这样顾易沧不用多费一句口舌,直接交给沈家老五就行了。
苏尘双手恭敬的把手书递过去,看着顾易沧的双眸波光盈盈,轻声道:“南谷地势凶险,义父又喜爱在谷中饲养奇异毒虫,还望公子一切小心。”
顾易沧垂着眼睛,把他那张字条接了过来,看着苏尘渴望的双眼想想还是挤了一个吝啬的微笑:“下去吧。”
苏尘作揖,无声无息的告退了。
这家伙,总把他当什么皇帝一般恭敬崇拜,还真是让人压力颇大。顾易沧摸了摸袖袍,空空如也,那一兜黄澄澄的杏早就被他一颗一颗的吃光了。啧,还是杏林好。他只好吃旁边果盘里下属给他备好的葡萄,边吃边想,南谷这趟迫在眉睫,让展夙跟他一起去。御昭府的人估计不日就会到柳州寻他,他们的人还没能耐寻到玉苑,但把这几起杀人案的舆论刻意导向他身上的人显然是为了逼他现身。
若柳州无他的踪影,只怕会继续作案呢?顾易沧眸色一冷,有人找他麻烦无所谓,但滥杀无辜的话……
看来还是多少得给御昭府的人些许线索,营造出他们好像在柳州寻到自己打让他们在柳州多盘桓一段时间,背后兴风作浪的人不敢真的现身,只能看御昭府的人动静罢了。展夙得跟他去南谷,苏尘刚刚被他囚禁于此一个月,现在手里还真没什么可用的人。顾易沧琢磨着,手里无意识的揉捏着着那颗珍珠般的葡萄。秦郁已经不干净了,他不能用。
看来只好知会一下楚捷那边。
顾易沧虽是沧涯帮帮主,却很少直接下达命令给这帮属下。实在是他随便说个什么这帮对他恭敬如斯的属下就如获珍宝似的小心翼翼执行,这他要是郑重的下命令,这帮人岂不是都得更加紧绷着天天竟寻思他这点话了。顾易沧虽明白他们的忠心不二,但还是有些感慨格局甚小,若眼界都能开阔点练练,他在柳州的好手,也不会只有展夙和苏尘二人了。
但第二天一早出发之前,顾易沧却郑重的对玉苑的每一个人都下达了一个命令:保护好白先生。
“是!”也许多年才能见到一次公子的下属们都激动了,气壮山河的应承着。白先生正在玉苑阁楼间半梦半醒着,忍不住被吓的一哆嗦,皱眉侧了身继续睡。
顾易沧抬头楼,才策马率先离开了,身后的人一排排的跪下,恭送着顾易沧:“恭送公子!”
展夙看着顾易沧有些倦懒疲惫,不知是不是公子在杏林过的太过逍遥懒散,才起的早了些就愈发没精神。顾易沧似乎感觉到了展夙鄙视的目光,斜睨了他一眼,展夙立刻收回目光,俊秀的脸上换上了标准微笑。
顾易沧眯了眯眼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现在无聊,便哼了一声明知故问道:“你是暗自腹诽我看起来疲懒?”
展夙暗叫不好,连忙笑着改变话音儿解释着:“哪里,展夙是猜测公子是不是在担心白先生。”
“自然。”顾易沧居然一口承认了,看着展夙的眼神足以让他无地自容:“也不知道你管理的人是否可靠。”
展夙知道十年内顾易沧走哪儿都带着白先生,但南谷实在是不方便带着去才勉强让他留在玉苑。玉苑的人自然是比不上顾易沧十之一二,不过嘛……展夙还是自信满满的笑了:“公子请放心,先生出了什么事,尽管拿展夙是问。”
顾易沧是信任展夙的,听了这话也不在做无谓的担忧,抬了抬下巴:“走吧。”
“公子。”展夙开口,说起刚刚就要上报却被顾易沧打断的事情:“早上已经飞鸽传书给楚捷了,按照公子的吩咐,纸条上并未留话。”
“嗯。”顾易沧从袖子里又甩了两张纸条给他,摸了摸下巴,展夙知道他又在转着弯不知在想什么主意了,只听他道:“到了南谷脚下,再把这两条消息传给楚捷。”
展夙不明所以:“公子?”
顾易沧一笑,眼神漆黑如墨,情绪却一贯是展夙看不懂的意味深长:“信,不能从柳州传出去。”
展夙心下一惊,拉着马缰绳的手不自觉的一紧,马儿立刻不情愿的嘶叫起来。展夙忙低头安抚他,也趁机安抚着自己的震惊,然后他看着顾易沧平静无波的双眼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公子是要,把御昭府的人引来南谷?”
“是啊。”顾易沧眼中似乎是闪过一丝类似恶作剧的兴奋。
“公子……展夙不明白。”
顾易沧却没有说得更清楚,似乎是故意吊他的胃口:“到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了。”
南谷离柳州并不远,只是地势偏僻,山中扎根,再近的距离也要穿过钟晨山内南谷人布置的重重屏障。山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