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疑惑转念一想,杜远既可轻巧在此等候于己,想必早已与杨奉商议完要事。而己随军在外,并无与其途中相遇之机。其未归去,自是为候己归来,绝非如其所言那般轻巧,又岂会轻易离去?但其人向来行事怪异,一时又难以猜得到底有何盘算。
正为难间,镜月也已领两三随从入得帐来,一见杜远便大呼其称,拱手相敬,“听闻杜偏将勇略过人,为黑山张燕将军四处收编部众,声名远播。上回遇得,我等不识好歹,多有冒犯,得亏杜偏将高抬贵手,我等才能保得周全之身投奔杨将军。不知杜偏将此来何时归去,我等自相送践行!”
思镜月与杜远并无深交,不请自来还如此客套,自一眼便能看出是来为己解围,而听其之意,倒又似驱赶杜远离去,不由为其捏下一把冷汗。毕竟虽说杜远口口声声为留己面而不加害与己亲近之人,但终归见过其之狠辣,又怎能心安。
不过好在杜远并未将此放在心上,直立起身也回一礼,“原是张伯长,说来惭愧,杜远今日前来本应先行拜访才是,然因心挂廖方将而将此忘却,还请张伯长莫将此事放在心上。”随即转过身来,再行一礼,“忽然思起我还有些事务需与随从商量,便不多作久留了,改日再来与二位一叙。”言罢,即径直步出帐外,好不拖沓。
见杜远行远,镜月立显惊慌,匆忙问来,“蔡兄,营中有那传言说你于部下反叛之时曾劝阻其人,为何不趁此佳机逃去。莫非你真欲留于此处与我白波一同共谋大事?”其言之时,面容当中不时闪现几分欣喜,而又立将眉皱之,心中似有忐忑。
而此一言难尽之事,云涯儿亦不知该从何说起,犹豫几番,终叹之一声,只表己意,不言其事。平日那总将意会错之女子,此时倒是精明许多,就连自己也未弄清所说何事,其竟点头微笑,“既然如此,蔡兄不如趁此之机离去,虽说那杜远行事残忍,但我观其待蔡兄确实尚可。如今因有其搅和,杨奉似乎对你此来之意有所猜忌,更觉我等故意欺瞒乃另有所图。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尽早打算为好。”
其言恳切,且此营当中再无比其更为可靠之人,所言自当无需多疑。但照其之意,杨奉所疑并非自己一人,更连镜月等人一同牵连,又怎忍心将其撇下自去?
忧思上头,还未言说,镜月又先领会己意,安慰道来:“蔡兄无需担忧,我等本就只为……而来,既不争功也不夺利,最糟之境无非沦为俘虏,但我等来前早已作好如此准备,不过晚些受之罢了,只要性命尚在,便无可忧之处。然蔡兄不同,心心念念记挂少主,自不可于此耽误大好时光。”
万没想到自己埋藏心中之事竟连这迟钝之人也能猜得,云涯儿不禁心头一紧,也不知自己往日说谎有几次成之,或许多半皆为对方顾己颜面而未当面拆穿罢。
心中惊异还未沉下,镜月忽而走出帐外张望一番,确认四下并无他人耳目才又复入帐来并拉上其帘。犹豫几番,其竟解开衣带,吓得云涯儿以为其又欲做何出格之事,慌忙上前接过其带,惊呼“你欲做何?”
只见镜月本还面挂疑惑之颜立改撇眉翻眼,再于身侧将那一长一短两剑取出,而后叹之,“还能做何?”随即系好衣带呈来其剑,“想来既已受杨奉猜忌,此剑放于我出已不安全,还应交由蔡兄保管更为妥当。”
此刻云涯儿已然惊呆,未想其竟将剑随身藏匿,自己与其相处多时竟全未察觉,也亏其如此善于隐忍。想至此处忽又惊觉,既然其能记得没剑之事,如今交由于己,又怎会独独将己忘记?其失忆事假已可确定,不过其既不愿提及,自也无需挑明。随即蹑手蹑脚接过其剑,反更觉此场面如生离死别一般,已难安心离去。
见此憨态,镜月并未多作评语,而又细细道来,“实不相瞒,我既甘愿替少主前来此处,自也并非全无打算。而我本就并非主公部下,甚至从未见过其人,往日皆乃少主告知。然自少主失踪之后,时常有人前来代替少主传令,起先我亦不信,但那人能说出少主曾与我约定暗语,所交之事也皆符少主之意,渐渐也便信之。”
言说之间,其又轻抬其头,举掌扶剑再言,“然近来所托越发艰险,我虽有犹豫,但因生性胆小而未敢质疑。直至那日九死一生,我才真意识己命确实卑微,只一小山尚能取之,如此世道,纵是再怎惜命又能如何?为少主献出此命自是在所不惜,但冷静思之,往日我若做何鲁莽之事,少主皆责我不甚惜命,又怎会面也未曾见得一次便要我来此处?奈何我被主公抓得软肋,一提少主便热血上头、不辨真假。而我对此并不后悔,只是此九死一生,还不知能否再与少主相会,只求廖方将能寻得少主,问清此事,即便到时我已不在,能知确实是为少主分忧自也……”
其言越说越悲,听得云涯儿早已不忍听之,连忙打断其言,劝其一同离去,并告知当前状况,黄巾是否举事成功也与其这柔弱女子无关。却未想得反遭镜月斥责,“枉我苦口婆心劝你离去,盖因以为蔡兄乃为经世受苦之人,自当能知我等寻常百姓心思。我若可就此避去,又怎会随你前来,既然前来,又怎会离去?若蔡兄深觉此事为难,大可拒之,切莫劝我行此不义之举可好?”
听得其意,终觉此女往日憨态可掬不过乃为麻痹他人,实则饱经磨练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