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至一处郊外,楚阙突然停下脚步,反过身来。观之云涯儿扭扭捏捏、神色不安,察觉不对,这才慌忙将手撒开,退之一步说道:“你可还记得,我曾去宛城附近寻你时,与你说过之话?”
这般说来,云涯儿立觉有些印象。只是自己曾去宛城数次,而楚阙在时也有大半,哪还记得全部所言。便于记得之话里,千挑万选,却也找不出哪句重要。反复思之,反倒惊讶不已,莫非楚阙已记起宛城前后之事?于是故意支支吾吾,答非所问,等楚阙自说。
随即只听楚阙轻叹一声,扶额蔑视,“我就知你已不记得,还是不与你卖那关子了。”转而摆正眼眉,正色续说:“其实我醒来时,不知已名,不知过往,幸而那医我之人,每日煮些汤药我喝。那汤苦涩,极难下咽,我本不愿喝。哪知那人改而偷偷将汤药参入每日饭食之中,骗我服下。时日久了,我之记忆慢慢恢复,只不过往后又过半月,未能再新添往日记忆,便以为身已痊愈,与那医者道谢饯别。临走之时,他才将用药之事悉数告知,并托我保管一物,日后若寻得一人,再替其将之交付。”
“我念其恩情,故而将此事铭记在心,四处搜寻。后来遇上一伙自称乡勇之人……而后听闻你乃黄巾方将,思来擒贼擒王……再往后渐渐忘记受托之事……今日听你提起,才又记得。”边说边从腰间拿出曾与云涯儿比对过那巾,复看一遍,“我照恩人描述,记下此些。之前疏忽大意,现在思来,那……”说至此处,楚阙又细望云涯儿一眼,以为后面内容其定已心领神会,便羞于再说,转过脸去。
原来楚阙欲说之事是谓如此,并未完全恢复记忆,云涯儿心中不免又是一阵失落。不过话又说回,既然楚阙是受药医治而恢复记忆,并非是被药除去记忆,那士口夺走之药,又是何物?现在思来,那药形状、气味,确实皆与黄巾秘药不同。
然而如今士口灰飞烟灭,既问不得,也不能寻回那药,只得将此疑惑搁置一旁,先说紧要之事,“难怪如此,你是突然想通,又想要我再助你去寻那有缘人吧!既然士口已灭,倒也无须担心此书落入恶人之手,陪你去走这一遭,未尝不可。”旋即摆出一副信誓旦旦之态,以为楚阙会因此宽心。
好在云涯儿已觉楚阙这般并无大碍,未再提及替其治病之事,故并未触到禁忌。透过这般观察,楚阙此刻已然完全知晓自己是被云涯儿部下联合欺骗,转念一想,既然事已至此,若再翻脸只会显得自己小气,便也不再追究。决心就此将那情愫永埋心间,尽心辅佐眼前这有缘之人。
解了忸怩之情,楚阙瞬间大方不少,望之云涯儿,脸也不红,“这可是你自己所说,到时受得苦了,可别怪我!”转而蹦跶跑走,又不时回头一眼,叫云涯儿尽快追之,活泼之气尽显。
追了一路,眼看离村越来越远,云涯儿心生顾忌。这番出来,并未告知村中之人,若部下又焦急寻找,误了手头之事不说,万一遇着危险,该当如何?忙向楚阙喊停,哪知其反而跑得更欢,毫不理会。索性停下步伐,直接喊之,“可否让我先回村与部下交待一二,再行上路?”
那边楚阙分明已听得明白,却仍装作耳背,也朝这边喊来,“你说甚么?我没听清!”旋即吐出舌头,转身又跑。
若非如此,云涯儿差点就以为其真未听清,欲再喊之。也不知其这般顽劣,是从何学来,遂而叹之一声,奋力追赶。
幸而楚阙故意放慢脚步,不消片刻,已让其追上。随即趁其不备,又绕至其后,讥笑道:“我怎会不知你廖方将爱惜士卒,唯恐不能尽皆如老父般供养之,又岂敢不告而别。你且放之一万个心,定无人因你离去,而蒙受损失。”
虽未亲自辞别,不过出于对楚阙之信任,云涯儿自不怀疑,安心下来。忽又察觉原来楚阙早有准备,不觉猜其已知杜远所在,故而问起此事。
结果楚阙再次一脸不悦,跑至前方,背对云涯儿而说:“我又不认得那杜远,怎会知其下落,何况你我为何要去寻他?”一边说之,一边还不时用脚踢起路边野草,似真不舒畅。
得此反应,终令云涯儿有些猝不及防,心中思来,明是楚阙自己央求要去寻那有缘人,此刻问起,为何又要变脸?遂而反复斟酌其言,突然灵光一现,只畏畏缩缩复问之,“难道,杜远不是那有缘之人?”
“当然不是。”听得云涯儿猜测,楚阙觉其也并非愚不可及,遂而转过身来,瞪之一眼,“我且问你,你为何要寻那有缘之人?”
这本是云涯儿心中疑惑,不曾想却先被楚阙问来,只得将心中猜想说与其听,“因那有缘之人知晓太平要术所在?”又怕答错,抓耳挠腮,惶恐不安。
于云涯儿说来,这般确也没错,其之有缘人还真是知晓那太平要术下落之人。不过楚阙并不想再提那什么有缘不有缘之事,故而正色说道:“你寻有缘人,不就是为了寻那太平要术么,如今我带你直接去取便是了,还管那有缘人是何人作甚!”随即有意抛来鄙夷眼神,以将话题岔开。
只是云涯儿此刻突然知晓如此惊天大事,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在楚阙心中地位,竟已激动得情不自已,伸手来抓楚阙之肩。尽管已在楚阙防备之下被踢出数步之远,仍不忘继续颤颤巍巍将手神直,抓于空中,惊讶问道:“难道你已知晓了太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