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仪先后表现来看,明显并未完全忠于袁术。正如波才有难之时,何仪却选择逃走那般,此人更像是为了苟全世间,决计不会忠心为主。令云涯儿不禁心中暗暗为其打上标记,自叹人心如此。
话说回来,自己与那何曼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亦不光彩,故而未有指责,只是尽量回避要害与何仪说道:“陈兄不过是宴上兴致高昂,多饮了些酒,失了些态,不足为提,还是给陈兄留些颜面吧。”有意替陈兰开脱,以观何仪反应。
而那何仪闻此之言,哼笑两声,摆出一副不屑之态,“方将有所不知,那陈兰平日素来紧细,不说极少醉酒,便是醉了,也从未做过这般荒唐之事。而方将初到,便遇得此事,不可不谓之古怪。”
此事哪里需要何仪提醒,云涯儿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不愿说穿罢了。可这何仪却不识抬举,非要逼迫云涯儿与袁术闹翻,而云涯儿又怎是袁术对手,因而心中又生嫌隙。于是装腔作势,假意感激何仪提醒,实则只想尽快将这祸害赶走。
哪知此话一出,何仪倒是真往心里去了,顾盼左右之后,面露喜色,细声说道:“既然方将手中有那宝物,为何要献与中郎将,自立山头,虽不能得天公将军之势,亦能割据一方,何物寄人篱下?”
听得这般劝说,差点没把云涯儿吓得整个人都跳将起来,何仪这分明是在挑唆自己造反。也不知其是否当贼久了,如今为军,颇多律条需要遵守,又开始思那为非作歹之日。若再不制止,恐怕真会祸及自己。
本欲厉声斥责,以表决心,随即思来此法虽最为有效,然而过于强硬。万一何仪听了,耿耿于怀,反而枉结此仇,岂不自讨没趣?于是灵机一动,也细声答之:“何兄之言甚妙,只可惜廖某无能,未能寻得宝书,若是就此自立,恐怕难服其众。”既是顺从了何仪之想,又能拒绝,不禁心中自夸,沾沾自喜。
结果便是门外黄邵突然蹿入,怒而喝道:“我早已便知此人不过浪得虚名,如今既无宝书,不如直接将此人告发,以得脱身!”刚一说完,就被何仪捂住嘴巴,制止其言。
看得何仪此刻惊慌神色,云涯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三人早有预谋,多半是在袁术之处隐瞒了些许,才致使袁术并未相问半句,亦不同往日那般为难。
只如今计划败露,若让袁术知晓,何仪必然难有好终。其心中深知此刻断不可将云涯儿灭口,更不可继续欺瞒袁术,只得苦苦哀求云涯儿莫要说与袁术来听。
这对于云涯儿来说倒是小事一桩,本就从未打算巴结袁术,即便何仪不求,自己也不会去趟这浑水。如今又看在何黄三人其实并未为难自己,曾经甚至还帮过自己份上,勉强答应了。
为求心安,何仪反复向云涯儿确认保证,完全失了平日那般沉着冷静,就连一旁黄邵也是对其唏嘘不已,最终看不过去,只与云涯儿知会一声,提何仪离去。
送走二人,云涯儿又思此处不宜久留,即使何仪三人未露马脚,袁术亦迟早会与杨弘见面。待到那时,稍有差池,不想败露也难。为己性命着想,也为那三人着想,还是不要犯险为好。
于是次日天刚一亮,云涯儿即从梦中惊醒,整理一番,欲前去与袁术道别。走至半道,发现四周无人,随之惊觉为时尚早。想必此刻袁术还未醒来,若是这般冒昧打扰,只恐空惹其怒,亦不能脱身。
犹犹豫豫之间,云涯儿于村中道上来回游走,脑中全是见了袁术之后如何应付之景,未能察觉周围情况。
直到袁术已立于其侧,抬拳遮于口前咳嗽两声,并以眼神示意半天。良久,云涯儿才回过神来,尴尬望之,趁其发作之前,赶忙问候,“袁兄早起,可有安排?”并弓腰拱手,行之一礼。
“这倒未有,只不过是睡不惯这乡间小榻,故而早起闲逛,不曾想路遇贤弟。”得了台阶下,袁术立马收了架势,又装出一副随和之态,“我观贤弟反复来往,神情凝重,所愁何事,不妨说与为兄听听?”
尽管袁术此番表现得极为通情达理,终究是难以信任之人。而那所思之事,正巧与之有关,却不能真如实相告。但若编的与那杨弘口径不一,定又会遭其怀疑。
思来想去,突生一计,于是故意挤眉而言,“小人有幸谋得一宝,不过未能带在身边,只将之放于安全之处,然而……”话说一半,突然停下,佯装紧张望于袁术,且故意不说宝物是何,以混淆视听。
那袁术听了,果然两眼放光,旋即面露喜色,直言不讳,“你我兄弟相称,便是一家人了,缘何未能拿回宝贝,但说无妨,无需顾忌,为兄定鼎力相助。”倒是毫不掩饰。
见得对方上钩,云涯儿心中亦是大喜,却仍强装为难,故意望之袁术身后之人一眼。袁术立即领悟,赶忙催促随从回避,安静等候。
自觉已十分逼真了,云涯儿这才肯将眉脚舒展,轻声细语而说:“如今南阳动乱,我已数月未曾归家,只怕襄阳亦遭洗劫,那宝不知是否还在,故而心中急切。”为显更加真实,云涯儿更添盐加醋,说自己多么牵挂那不曾见过的廖化父母。
这般一演,倒是真把袁术唬住,其先是一怔,随即又强颜欢笑,不信云涯儿真会如此轻率。而量云涯儿不过只身一人,也翻不起多大浪花来,便思不如与其一同前往返乡查看,到时再想对策。遂而也装作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