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一看,榜上写着几个大字,难以辨认,云涯儿便直接询问楚阙所谓何事,可楚阙非但不答,还将眼珠一转,装作无事跑去一边,继续逛起街来。云涯儿只能从他人议论中得知,似是官军战胜黄巾之事,见楚阙走远,来不及弄清前因后果,就又慌忙追去,替其付账。却不知身后有一人从人群走出,将榜揭下,跟其而走。
这玩也玩过,吃也吃了,身上钱财也已耗费许多,云涯儿终问于楚阙家乡所在何处,还是尽早前去为好。哪知楚阙反过头来,瞪其一眼,“家父带我离乡之时,我不过几岁,哪里还记得曾住之处,只是偶尔听得家父提过颍川而已!”
倒是令云涯儿万没料到,原来楚阙所言,真只是随便说说,并非思乡心切。不过如此一来,就又没了继续前进之理,陪其在此玩乐反倒成了正事。
正谈论时,楚阙忽然察觉有一人向云涯儿极速走来,遂将手按于剑上,而观那人动静。只见那人走至十步之外,却突然停下,解下腰间葫芦,痛快饮之。原是酒鬼一个,渐渐放下心来。
只此瞬间松懈,那人突然几个健步向前,一跃走到楚阙身侧,在其拔剑之前,已将剑拔出,反背至身后,笑对其说:“我这好酒,可是从名家之处沽得,平日想喝,都难喝到。莫非姑娘也是爱酒之人,想举剑抢夺?”随即又将楚阙之剑插回套内,转身提起葫芦,再饮一口,大叹一声后,便将之朝楚阙扔来,扬长而去。
楚阙接过葫芦,里面却是空无一物,怒而掷于地上,欲找那酒鬼算账。不想觉察云身后有一手臂伸来,慌忙一脚,将云涯儿踹出数步之远,才因担心云涯儿状况,弃了报复之念。
原来早在那人靠近之时,云涯儿便已认出其是徐福,只是两人动作实在迅速,无从插手,刚一找得机会,结果又中了楚阙攻击。这会缓过劲来,见那葫芦碎处,似有一物,异于其他碎片。将手指去,结果楚阙并不搭理,只得自行爬起,踉跄走去拾起。
观之此物,周边圆滑,手感似玉,型似水滴,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还未来得及细想,便被楚阙一掌拍于背后,吓得两手一松,以为那玉又落于地上,可是找寻半天也未再见。
见其如此细致翻那碎片,却冷落了自己,楚阙站在一旁不禁心中酸楚,愤而朝云涯儿背上踩去。也不知是自己出手太重,还是云涯儿实在弱不经风,不曾想那脚竟将其直接踩趴在地,慌忙蹲下查看。
可云涯儿竟如昏死过去一般,一动不动。眼看周围百姓纷纷围来,楚阙只得抬起其手,准备将其背往别处,却见其手掌之上浮现两处水滴状纹路。而后纹路转瞬即逝,云涯儿也随即清醒过来,口中第一句话便是“怎么又是你这老头?”
想来自己平日里虽是男儿气了些,却也正值少年,竟被这泼皮无赖认成老头,颜面该往哪搁,一怒之下,楚阙甩开其臂,又复踹一脚,才满意望之。
得亏这脚,云涯儿终完全清醒,朦胧之中还隐约记得方才之事,那老头倒是比自己更加惊异,不停询问该如何离开。可环顾四周,除了围观之人,也就只有满脸怒容的楚阙,哪里有什么老头,只好怀疑自己又再产生幻觉,深感不妙。
此番动静,按理来说,并不足以惊动官府。可值此时非常时期,两个外乡人于街头闹事,襄城官兵又不敢松懈,来了一队人马,将围观之人轰走,而后握刀问之:“你二人为何于此斗殴?速速报上名来!且是哪里人士?”
大概由于长期躲避官军,早已养成习惯,楚阙一时之间未能反应过来,差点大打出手,幸而云涯儿拦于其前,抢先说道:“我俩本是南阳人士,因宛城被那黄巾所占,无家可归,故而四处游历各处,欲寻新家。”
“既然如此,那何故斗殴?你等可知聚众闹事何罪?”那官兵将信将疑,仍走程序,深怕云涯儿是黄巾残党前来闹事。
若是承认斗殴,必然又要遭受牢狱之灾;可若不承认,街上如此多人,万一有人举报,欺瞒官府也并非小罪。为难之际,云涯儿望得地上碎片,忽然灵机一动,跪于地上,眼泪说来就来,“其实,是我这妹妹平日素爱饮酒,酒量却不怎样。今日又偷喝我酒,一饮而尽,正撒酒疯,我阻拦不及,给官爷添了麻烦。她尚且年幼,不能明辨是非,官爷千万别将她抓去,误了前程。是我管教无方,抓我便是。”
此招甚浑,太平年代自然理当问罪,盖不宽赦。可是如今盗贼四起,更有穷丁故意犯罪,以食皇粮,大牢之内早已人满为患。但凡县守还想有所作为,也不会因此琐事,便抓人入狱,多半只收些罚金便息事宁人。
而那官兵见楚阙面红耳赤,又嫌云涯儿哭闹麻烦,令其起身,果然厉声喝道:“此你家事,本应于家中处理,到了街上,便是闹事。然,念你流落至此,无家可归,亦乃艰苦之人,我等故而决定轻赦,你且交一吊罚金,自可离去。”
倒是楚阙哪里见得官兵如此,自认无罪,又何必受罚,再欲发作,仍被云涯儿拦下,只得怒瞪其一眼,却也不再作声。
等到云涯儿交了罚金,官军得意而归,楚阙终是再也克制不住,揪起云涯儿之耳,斥道:“你这泼皮,不如我高,亦无我壮,又怎好意思自称我兄?是否刚才下脚轻了,未让你记得?竟还称我为那老头,真是气煞我也!”
听得此话,云涯儿也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