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青色的乌云低低垂在半空,将断电几天的城市压迫得更加阴暗。
原本整洁热闹的街道上没有了往日的喧嚣,垃圾遍地、废纸和塑料袋漫天飘飞。
两旁的店铺大敞四开,犹如一头头张着黑深巨口的野兽,等待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大大小小的车辆首尾相接的堵在马路中间寸步难行,偶尔有车主等得不耐烦,鸣一声喇叭催促,立刻被过路的青年砸上几棒、踹上几脚,再不敢吭声。
孙志民低着头走在人群中,速度不快也不慢。黑色的鸭舌帽檐将他的面部遮住大半,让人无法窥探他此刻的想法。
这几天他去了很多地方,比如市政府大楼、人民法院、公安局、粮食局、税务局……凡是这座城市的重要机构,几乎都走了一遍。
亲眼目睹了愤怒青年砸碎那些庄严的牌匾和大门、殴打西装革履的官员、抢掠餐厅的厨房、猥亵年轻的妇女……
在此期间,他也盼到过全副武装的防暴大队。
然而……闹事者的队伍实在太庞大,几乎囊括了市区内大半的青壮居民和外来劳动人口。
在催泪弹和电棍的压制下,这些人情绪更加激愤,前赴后继的冲散了防暴队,并且试图夺下武器进行反击。
后来一支载着大学生的军车队经过,警告无效之后打死了几十人,暂时震慑住了暴动者。
可是没过几分钟,突然有个人高喊:“生存无罪,维权有理。”并挥手朝死尸抛出了一颗烟雾弹。
浓重的明黄色烟雾滚滚翻腾升上高空直插天际,继而引来了四面八方颜色相同的烟柱交相呼应。
如果从百米高空向下俯瞰,就会发现城市里每一柱烟雾之间的距离都差不多,也就三五公里的样子。而烟雾最终笼罩的范围却无人得知。
接着,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陆续从地上站了起来,低吼着向周围人群发起了进攻。
更可怕的是,道路两旁店铺和小区也有不少活尸走出来,数量之庞大让人深感绝望。
军队的战士一边高喊着:“大家散开。”一边伺机灭杀边缘的活尸,尽量避免伤及无辜。
可是人群无论从哪个方向逃跑都能碰到活尸,只好利用手里的简单武器进行自卫。
军民合作的‘灭活尸’行动持续了三个多小时,以部分市民的生命为代价,最终解决了所有的吃人活尸。
然后军队带着学生们匆匆离开了这座城市,街道上的愤怒青年也重新开始了他们的‘维权’活动。
这一切虽然看起来有些凌乱,但在几个‘智者’的吼声中也渐渐趋于稳定,至少这些愤青的行动越来越有目的性了。
现在的孙志民没有心情关心这次暴动的带头人是谁,军队在那些广场、公园里的‘灭活尸’行动又进展得如何。只是机械的迈着两条腿,跟着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流默默前行。
身旁手持棍棒、铁锹、菜刀、马勺的成年男子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都在警惕的注意着周围,也包括是他这个一身警服的‘编外人员’。
虽然几天来水米未进,又时常要对付突然冒出来的活尸,早已体力透支,但他却不能停下来,更不能离开。
因为一旦那样做,就会立刻招来全民仇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鞋印和脸上五颜六色的瘀痕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他的职业拥有一定执法权,随时可以将不顺眼的家伙带回去查问,碰到背景薄弱的还可以打一顿泄愤。
在这个生活节奏飞快、竞争残酷激烈的时代,基本没人愿意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跟他做对。
这些年他过得顺风顺水、活得威武霸气。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升职做官。
不过,也亏得他不是当官的,否则下场只会更惨。单看那些被群殴致死的倒霉官员就知道了。
正在他暗自庆幸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大吼:
“你们看,顾岐山在那辆车里!”
“快追上,不能让他跑了。”
“孙子,敢跑!”
“王八蛋,快给老子停下!”
紧接着,人群就像斜坡洒落的黑豆,向着一个方向快速涌动。
孙志民微微一愣,立即端起双臂开始小跑。
他倒不是多么想抓到那位‘该死的’市长,只是担心自己停下来会被当场踩死。
所以他哪怕再累也要跟着跑,最好能趁乱跑出人群范围,然后换下这套让他自豪了20多年的衣服……
蓝色商务车里的顾岐山当然也听到了咒骂声,紧张的同时也感到非常庆幸。
前两天他到处奔走,就是为了控制住局面以减轻自己的罪行。可他却低估了病毒的威力,还差点儿因此丢掉性命。
好在他的秘书有先见之明,提前和军队的朋友要来了基地地址。他们只要冲过这一段,就可以离开公路走上乡道。等后面的下属替他堵住路口,他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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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你感觉怎么样?”姚敏敏拿着酒精和纱布一脸纠结。她从来没受过外伤,连生病的时候都很少。根本就不会消毒,更不会包扎。再说胡静的伤口有那么长一条,她光是看看都觉得头皮发麻,怎么敢亲自下手处理?
胡静对着小镜子沉默了良久,突然伸手夺过她手里的纱布低声说:“我自己来吧。”
“哦,好。”姚敏敏松了口气,把酒精重新放回车座上,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之前士兵刚刚处理完车里的惊变,道路两旁的路口又涌出不少丧尸,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