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末拼命摇晃着脑袋,她怎么可能听信眼前这害她人的言语,而不相信那生父呢,她却曾记得父亲对母亲的愧疚,那悔恨之心便是断然假装不得的!
欧阳绝尘见梨末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再次俯下身子,望着她略带惊恐的面容,想伸手去抚摸她有些凌乱的发丝,梨末却厌恶的扭过头去,他伸出的手犹豫瞬间便利落地缩了回来,“我知晓你不愿相信可我却依旧要说,当年的霜儿虽为女儿身却巾帼不让须眉,我与她二人并肩作战,奋勇杀敌,踏遍了这世间的沃土,看尽了这一世繁华,她眉间的恬淡是比此间的绚烂风景亦是及不上万一的。可我从未奢望过她那般的女子会倾心于我,只愿守候便好,可她却爱上了那野心勃勃,满口谎言的男子。二十年前一场血战,便是他与他那兄弟,平阳前任皇帝设计陷害她,又受奸人挑拨,以为她拥兵自重,以一介女流之身却妄想称霸天下,染指皇位,才让那昏庸的帝王亲手害死了她。”
“我想你的父亲定然不敢告诉你,他便是那帮凶吧,可还有另一个帮凶呢,你想到了吗?”他的眼中满是愤恨,语气中那般沉痛,“就是我那好同父异母的好妹妹,白景亭的母妃啊,还有你知晓雪律祈的死是谁造成的吗?你口口声声念着的雪霁啊!他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状若癫狂,恍若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都倾吐了出来一般轻松。”
梨末好似一下子从那难忍的回忆中跳脱,却陷入了另一个更加难以接受的所谓真相,那一瞬间她的心仿佛真的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仇恨侵蚀着,她用尽了全力,残留着那么一点点知觉。他转向梨末,瞪大了双眼,缓缓道:“去吧,杀了他,取出他心底的那滴血,献给噬心蛊虫,那么她就可以复活了,难道你不想用仇人的性命,唤醒你的母亲吗?去吧。”梨末的心仿佛一下子痛了起来,辗转反复。
但是对于他的话真假姑且不论,他处心积虑设下的这场局,雪律祈的死却是真真切切的,她站了起来,面上带着佯装的恨意,冷冷道:“你放心,我自然会杀了他,将蛊虫给我,我要亲眼看到蛊虫将他的心头之血一滴滴啃噬!”
听到梨末的这一番话,他似乎露出了极为满意的笑容,仿佛一切计划即将实现的快感,于是他转过身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泪目道:“霜儿,你瞧,这世上果真只有我待你最好。待你最为真心,很快,我们会再次见面的,那时,我定然会亲口对你说出我的心意,不会再让你离开!”
梨末拔下头上的发簪,因为她觉得那股力量就要吞噬她的心智,她想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那么她便不能被控制,她用发簪刺破了手掌,钻心疼痛汹涌而来。好在,如此,似乎那股在她脑海中的力量减弱了不少,她却依旧装作被控制的模样,他将一把匕首交付到她手中,又一把拎起了地上的雪亦初道:“去吧,杀了他,我就放了雪亦初,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杀了他,你便会知道想知道的一切了!”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将盒子交到她手中,梨末伸手接过却偷偷开启盒子的一角,将手指留出的鲜血滴落到盒中,但下一秒,那盒子却又被他夺了过去!幸亏她的反应迅速,才没有被拆穿,噬心蛊虫几十年之间才能炼成一条,极其珍贵,并且一旦闻到过鲜血的味道,便会认定了那一人,不会再吸食他人的鲜血!并且若用自己的鲜血喂养,它甚至能够变成利器!她这是再与他搏命!
“怎么?你还是不信我呢?”梨末的心纠了起来,害怕他已然看穿自己的计谋!他却一脸笑意的模样道:“不,我的乖落儿,我只是保护你啊,这蛊虫甚是危险!你杀了他,我自然会将这蛊虫放出来!去吧,我会在后面帮助你的!”
梨末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要盯着她杀死景亭吗?可是若不按照他说的做,那么亦初的下场,景亭的下场或者是萧风绪怕是都会…。她不敢想下去!还假意装作已经依旧被控制了景象,拿着令牌和匕首朝着景亭所在的府邸走去!
刚到门口,便遇见了路随风,随风惊讶万分的眼神,她该如何开口,欧阳绝尘一定在暗地里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雪姑娘,您不是走了吗?”他恭敬的行礼,双手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放!
“这才多久的光景,当了皇帝的侍从果真是不一般啊,竟让你连声郡主都不会叫了?”梨末霸气十足的眼神中透露着威慑。随风顿时有些呆滞,他是知晓眼前这人便是和宁郡主的,可郡主早已经忘却了前尘,再记不得从前,难道是她回忆起了从前?那么这就应该尽快让景亭知晓!
随风迅速反应过来,道:“是小人无礼,还请郡主莫要怪罪,小人这就去通报我家主子!”通报,哪里还等的急通报,梨末觉得如今自己的神思已然越发不受自己控制,若是等着他通报怕是真的会做出什么令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不必了,我见他还需通报吗?”她一把推开门,却见到那男子一只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中拿着一本书,那俊秀的侧颜在阳光下却是格外耀目的!她好像记起了一些什么,却有些模糊,仿佛在午后淡色的微光下,她赤着脚,哼着那倾诉心意的曲调,他在一旁为她伴奏,带着满心满眼的宠溺,岁月静好,莫不如此!又恍如他着一身大红的喜服,身旁还站着一位俏丽的女子,那女子满眼笑意,披着相同华丽的喜服,依偎在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