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幕僚们跪了一地,面前是瓷杯的碎片,原本滚烫的茶水溅在青砖地上,此刻已经凉透。
这些多是年过半百的幕僚们均是大气不敢出,任凭冷汗湿透衣襟也不敢动手去拭,生怕惹怒上方的男子。
玄临面色阴沉如冰,他的手边是今早宫中最新的线报。
新近得宠的李婕妤在昨晚被打入了冷宫。
这个李婕妤是玄临一手栽培,就是为了时不时在老皇帝身边给他传递消息,顺便吹点枕边风,算得上是他使得最得心应手的一枚棋子。
可就在昨晚,这枚棋子竟然被人连根拔起了。
培养一个合格的棋子需要耗费不少的心血,更何况是培养一个得宠的宫妃。若说是被其他后宫妇人斗倒,玄临也认了,可李婕妤偏偏栽在一个内侍身上。
李婕妤宫中失窃,她近日颇得圣宠,皇后也默许了她在宫中大肆翻找,结果东西没找到,却在一个内侍身上发现了李婕妤与西泾互通往来的证据。
龙颜大怒。
接下来便是彻查到底。
内侍原是西泾国的战俘,镐野之战战败后没入东岐宫中,但仍旧贼心不死一直与西泾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此次北狄有意与东岐结秦晋之好,西泾自然要想方设法破坏和亲。
比武的剑就是导火索。
而内侍身份有限,一人无法完成,必然会有幕后主使,顺藤摸瓜,就搜到了李婕妤。
玄临想到此处,隐隐觉得喉中一腥。
全都是放屁!
李婕妤是他一手扶上去的,他能不清楚她的底细?
什么断剑阴谋,什么西泾细作,不过是为了洗脱玄胤的罪名!
玄胤在天牢里,做这些的只能是那个女人,月落!
昨晚接到消息他第一时间就去找了赫连毓。
若说玄胤有没有动手,只有当时在和玄胤比武且最能看清玄胤一举一动的赫连毓能够证明。而且按照他们之前的协议,他既然都没有计较北狄想要杀他之心,原以为赫连毓自然就会同意作证,结果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于是在天牢里刚刚住满四天的玄胤,在第五天清晨,大摇大摆的回了自己府邸。
意图刺杀储君之罪,从始至终就是一个笑话。
玄胤将喉中的血腥之气,生生的咽了下去。
无论如何,至少父皇并没有查出李婕妤是他的人,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佟佳氏等了许久也不见太子出来,平日里她又一直是太子舒心的解语花,想着太子和大臣们说了这么久的话,定是口渴了,于是她端着新泡好的茶走了进去。
一进去,她就有些后悔。
只见东宫的幕僚们跪了一地,而太子正面色阴沉的坐在高处,看她进来,眼神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佟佳氏硬着头皮上前,捧着茶杯,笑得越发温柔小心,“殿下,喝口茶润润喉,莫再生气了。”
玄临直直的看着她,在她近前时,一掌将她打翻在地。
“殿下?”佟佳氏捂着半边快要木了的脸,满脸的不可置信,她嫁给太子这么多年,太子对她一直温柔小意,从未红过脸,今日竟这般翻脸无情。
“贱人,你做的好事!”玄临看着她的眼神,恨不得就这样撕了她。“若不是你妇人之见,把月落生生推给了老九,我何来今日之患!”
“殿下,殿下!”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喊声从院外传了过来。
玄临眉头皱得更紧,怒喝:“又怎么了?”
话音未落,御史大夫佟佳岳已经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一进门便直直的跪倒在玄临面前,连跪在一旁梨花带雨,脸颊高肿的女儿都没有看见。
他声泪泣下道:“殿下,殿下,犬子……犬子昨晚被人杀了……”
玄临一听,两眼一黑,就这么直直的跌在了身后的椅子上。月落看着床上一言不发的少年郎,眉头轻锁。
昨夜寅时,林一发现这个少年倒在落月楼门口,立刻报给了信哥,信哥又告诉了玉珠,于是睡梦中的月落迷迷糊糊的就被玉珠叫了起来。
少年浑身是血,昏迷不醒。
稍作打理后,月落这才发现少年除了胸膛处有一道两寸的剑伤外并无其他伤处,其他地方的血迹显然都是别人的。
本打算待他醒来细细盘问,可今早从醒来到现在,少年就一直沉默着。
月落微笑着最后一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昨晚为何一身是血的倒在我家门口?”
一直立在一旁的玉珠早就没了耐性,“月娘,这少年怕是个聋哑人吧,跟个木头似的。”
月落无奈起身,出门时对丫头们吩咐道:“好好照看他,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少年看着她窈窕的身影飘然消失在门口,他默默的收回视线。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铃木隼人。
昨夜从佟佳琏的别院中出来后,铃木隼人直奔添香馆而去,原物义安排在东岐的细作东岛惠子也就是越姬,正等着他的到来。
他看了眼跪在他脚边的和服女人,对她道:“想必你已经接到了主公的命令。”
越姬谦卑道:“是,铃木大人,惠子一定全力配合您的行动。”
铃木隼人闷哼一声,越姬立马膝行上前搀扶他,这才注意到他满身的血迹,“大人您还好吗?”
铃木隼人摆摆手,挥开她搀扶的手,“区区俗人如何伤我,不过是隐疾复发罢了。”
越姬连忙捧来药瓶,伺候铃木隼人服下。
铃木隼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