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五十块?只要五十块?那是人可以住的房间吗!而且连身份证都不要一下,真的没有问题吗!而路君峰为什么要放着自己近在咫尺的家不住硬是拖着自己来住只要五十块房费连身份证都用不着押的小旅馆!!!
路君峰没陆遥想这么多,三下五除二的填好两人的资料,然后泰然自若的杵在一边等着。
陆遥的内心虽然经历了几番起落纠结挣扎抗拒,但最后只得屈于现实的残酷,咬着下嘴唇,极其不情愿的从口袋里摸出了钱。
老板从她手里接过钱时,陆遥分明从他眼里看到了让她浑身上下不舒服的赤裸裸的调侃,特别是当他瞥了自己身边的路君峰一眼后,便好像更加笃定了自己内心猜测的想法。
什么意思?她怎么就成了个花钱找漂亮男人寻欢作乐一晚上的……mǎi_chūn女了!
陆遥很想大声质问大叔:“大叔你头发没了,你眼睛也瞎吗?凭我的长相还需要花钱找男人!就我的身材和气质还需要到你这种又破又脏的地方玩男人!凭什么不是男人花钱买的我啊!!!”
唔……好像这样解释也不妥,毕竟她也完全不像mài_chūn女啊!
陆遥走在招待所狭窄逼仄的楼梯上,把满心的不甘报复于每踩一步就“吱嘎”乱响的木质阶梯上,直到路君峰开了门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陆遥的脸还是气鼓鼓的。
路君峰的视线从门口玄关处的穿衣镜上扫过,看到她的脸色,多少猜到了点她现在的心思,相对于两人此刻窘迫潦倒的状况,他竟觉得心情无比的舒畅愉悦,就连一开门闻到的那股子陈年老被絮的怪味也颇能忍受了。
路君峰没理陆遥别扭的小情绪,他先去卫浴间转了一圈,倒还算干净,但他还是拿外边桌上的一盒纸巾细细的把关键部位都擦过一遍,再试了下水温后才招呼愣在外边默不作声的陆遥先去洗漱。
其实路君峰多虑了,陆遥作为一个二十岁就闯荡在外,时常捉襟见肘到在“小地方”混日子的半流浪者来说,有个遮风挡雨的窝和一张还算牢固的床板,就可以让她满足的安度晚年了。
她现在纠结的倒不是这种小招待所的脏乱差,而是此刻横行于两人之间的某种本就剪不断理还乱的关联,被这家突如其来的“有色”招待所渲染得变了味儿。
今天这二十四小时,竟然让陆遥过得比十年的岁月加起来还要更加唏嘘不已大起大落。
人生啊,总喜欢在你习惯于被它压迫虐待,私以为这就是人生低谷时再给你来上一剂猛烈的催化剂,让你惊恐的发现,原来在人生低谷之下还有万丈深渊正等着你。
陆遥简单洗漱了一下,从卫浴间出来,看到相对于整个房间来说那张显得有些异常宽大的床已经被简单收拾了一下。
路君峰将床单被褥全都撤下,再将被套拆下反过来铺在床垫上。
“被子……就不盖了,我把空调打高一点。”
“为什么不要一间标间?”
“你可以下楼去问问有没有。”说完路君峰就进了卫浴间。
其实陆遥并不嫌弃这家小招待所和它略显局促的房间,她介意的是和路君峰这个人一起睡啊!
早知道当时遇到路母时就应该不顾一切的逃走!
没钱有什么关系?只要她一个电话小孟绝对会鞍前马后乐颠颠的来接自己,这么想着陆遥掏出手机一看,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手机已经罢工了。
好吧,她是新时代女性,能屈能伸!
衣服是决计不敢脱的,于是就脱了袜子躺在外侧的床沿边儿上,她虽然人挺高,但骨架偏纤细,躺在床边,倒不占多少地方。
陆遥已经试着说服了自己:再尴尬再难熬也没几个小时了,等天一亮,他们该回家的回家该找落脚点的找落脚点。
分道扬镳,各找各妈。
陆遥这么安慰自己的时候,竟然安慰出了点迷迷瞪瞪的睡意。
一走出卫浴间的路君峰,站在床尾,注视到某人从头发丝到脚趾都在维持着矜持安全的睡姿。
一整晚都没松快过的眉峰,一瞬间就被抹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