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四皇子要见我?”李元顺捏着一串玛瑙佛珠,皱眉道,“这些日子,四皇子每日做了些什么,有何反常之处,你都给咱家细细讲讲。”
李元顺作为一号大总管,在宫内手眼通天,耳目众多,所谓眼线,肯定远不止李德才这一个。但李德才毕竟距离柴宗训最近,有些消息,比别人更准确。
这位四皇子,是李元顺一天天看着他长大的,性情如何,没人会比他更清楚,最近的种种行为,实在是太反常了!
李德才道:“小皇子每日都是天不亮就起床,先是绕着寝殿跑上小半个时辰,然后沐浴更衣,吃过朝食,就会准时去博雅书楼听讲。下学之后,他也不去玩耍,仍是回书房看书,觉得累了,就手舞足蹈、大呼小叫,就像,就像是在跳大神一样!对了,听柳婆婆说,小皇子的饭量,好像是大了不少,最近身子调理的很不错,看上去脸色红润,也不似从前风一吹就要倒的模样了。”
李元顺习惯性的数着佛珠,皱眉凝思了片刻,又问:“除了那两位教书先生,他当真再也没见过其他人么?你可知道,杨徽之、赵邻几二人,都教了小皇子些什么,小皇子每日看的书稿,你看过了没有?”
连珠炮似的发问,使得李德才变得紧张起来,他咬了咬嘴唇道:“每回去博雅书楼,我们这些下人都会被留在楼下,谁都不知他们究竟教授了什么内容。不过,小的曾奉命,给小皇子搬过几次书稿,根本就不是什么经史子集,而是三省历年的公文和存档。”
“公文?”李元顺猛的睁大双眼,喃喃自语道,“他小小年纪,看公文和存档做什么?他连字也认不得几个,能看得懂么?杨徽之二人,当是官家北伐之前就安排好的,难道,难道让小皇子提前学习政事,这也是官家的意思?!不应该啊,就算真想好好培养他,年纪在那儿摆着呢!以官家的英明,断然不会干这种拔苗助长的事儿!恩,这变化真是太大了!若非我一直派人盯着,几乎都要以为小皇子是被人掉了包!也好,明日我就见一见这位小主子去,咱家倒要瞧瞧,这小娃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或许,只是小孩儿家一时心血来潮,我多虑了也说不定。”
……
第二天,叶长庚依旧是天不亮就醒。本想睡个懒觉,但习惯这东西,异常可怕,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经过十几天坚持不懈的跑圈锻炼,他身体素质似乎提高了不少,至少不再是那副病恹恹的模样了。
说实话,穿越都十好几天了,叶长庚仍旧对这个小胳膊、小腿的身体很不适应,有时候上个台阶什么的,还感到有些吃力。
“千岁好兴致,这是在做什么呢?”大总管李元顺背着双手,缓步走近,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李元顺脚步稳健,显得从容不迫,神色言语都带着上位者的淡淡威严。当初伺候在德妃娘娘身边那个唯唯诺诺的中年宦官,这一刻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老子就算告诉你,这是广播体操,你特么能明白么?叶长庚见惯了带着面具生活的现代人,对李元顺的变脸也不以为意。
“啊,我这是在习武强身呢!最近读书有成,才明白户枢不蠹、流水不腐的道理,生命在于运动啊!”叶长庚仗着童言无忌的优势,习惯性的满嘴跑火车,“多活动活动,总也没坏处,别看我是野路子,效果还挺不错!最近本王吃得香、睡得也好,身子比以前是好多了。”
“千岁乃是龙子龙孙,自然有诸神庇佑,身子大好,也是必然的。老奴听说,您最近用功苦读,德妃娘娘也是赞不绝口。就连咱们这些做奴婢下人的,也都为先皇后感到欢喜呀!”
听他把符皇后拿出来说事儿,叶长庚忙肃然起身道:“母后走得太早,小王全靠德妃娘娘和公公的照拂,以前不懂事儿,有什么不妥当处,还望公公看在母后份上,多多的海涵!”
这话说得很客气,打得就是亲情牌。李元顺作为符皇后的头号亲信,天然就是“柴宗训”的盟友。
李元顺总觉得,眼前这位四皇子,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和邪气,可他偏又说不出,究竟是哪儿不对劲。
恩,是了!一个七岁大的小孩儿,突然学着大人讲话,怎么看也自然不起来,别扭,真是别扭。
“千岁说哪里话,生生折煞老奴了!”李元顺作势就要跪倒。
叶长庚早有准备,忙叫道:“小李子,还不赶紧扶着你干爹!他是有年纪的人了,你机灵着点儿,笨头笨脑的,往后怎么接你干爹的班呀?”
李元顺在宫里,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柴荣对他都以礼相待,他当然不可能真个下跪,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那老奴就多谢千岁体恤了!”
几句场面话交代过后,两人算是完成了初步的试探。
李元顺能确定的,是小皇子心智确实比以前成熟太多,皇宫里的孩子,大多没有真正的童年。像柴宗训这样的储君,更是必须逼着自己早一些成熟。而且,这位四皇子对自己,似乎有几分善意和倚重,话里话外,也都在保证,自己可以延续宫里的势力。
虽然没有明说,但李元顺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也该表个态了。
“老奴是先皇后娘家的奶公,打从先皇后年幼,就一直跟在身旁伺候,到您这儿,已经是第三代了。”李元顺说的很动情,眼泪汪汪的,绝对是实力派演技,“能看到千岁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