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缬愣了愣,不明白顾盼为何有此疑问,却老实回答道:“奴婢是姑娘身边的大丫头,红缬这个名字,便是姑娘取的。”“你既是我的大丫头,为何我嫁到了宋家,你还在这。假使你是个能干的,母亲留了你下来看管这院子,总该叫旁的人陪嫁。怎么一个也没有,独我光溜溜的过去了?”说到这,不知怎么想起自己与宋
长束赤坦着相拥的场景,面上一红,顿了顿,接着道:“想来大姐姐与二姐姐嫁过去,也并非独自一人吧?”
“因、因为姑娘不要。姑娘曾说过,哪日出阁,定要独身来去毫无牵挂的好。所以所以”
“这么听我的话?”
“姑娘的话,自然是不敢违背的。”
“既然这么听话,我不愿嫁给宋长束,为什么又强逼着我过去了?”顾盼笑问。
“此事,是老爷与夫人决定的,奴婢做不得主。”
“那你的意思是,是父亲母亲不许任何人跟着过去照顾我了?他们竟如此狠心不成?”
“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红缬已是汗如雨下,不知该说什么好。
顾盼抬眼,看着门外围着的众人,众人或是心虚,或是惶恐,纷纷避开了这视线,渐渐散开了去。
“我只要你一句实话。”顾盼道。
“是。”
“我到底,是不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受父亲母亲的宠爱。”红缬惊愕地抬起头,顾盼却不在意,不疾不徐地补充道:“实话与你说了算了,那日的一撞,似乎撞得严重了。醒来之后,对于之前的事,忘了大半。可隐隐也明白一二父亲母亲对我,并非像你们
所说的那般千种疼爱。”若是真如季瑶寒她们所说,季瑶宸是父母心头宝,又怎么可能在她以死相挟的情况下,还执意将她嫁给宋长束这时的宋长束可不是那个前途无量的大将军,而是个神智不清晰的痴傻儿。谁会舍得
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一个傻子?若不然,宋长束之前的未婚妻,便也不会退婚了。
“是。”红缬再度低下头,“姑娘因为性子的原因,在府中向来是不被重视的。只是现在姑娘成了宋家的夫人,府中人自会高看一二。”
顾盼点点头,虽觉得还有什么不对,却也无暇去想,伸了个懒腰,道:“你们平日里外出,是从哪道门出去?”
“东北角有个侧门,下人们外出,都是从那道门去的姑娘为何这么问?”
“你准备准备,明儿我要去街上走走。”
红缬大惊失色:“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顾盼打了个哈欠,眼睛红了些许。
“这、这不合规矩。夫人与老夫人都不肯的。”
“我如今是宋家的人了,季府的规矩也管不了我。”顾盼道,红缬想了想,大着胆子开口:“姑娘今日,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
顾盼心中一惊,却强做镇定:“哦?怎么个不同法?”
“姑娘素日,是最不爱出门的。莫说别家姑娘相邀,便是自家姐妹叫您出去逛逛,也是千万个推脱不愿。只爱呆在屋中至多便是去院子里,怎么今儿,反倒喜欢出去了?”“许是突然想通了吧,老呆在屋中,对自己也不好。”顾盼道,却有些不自在。红缬眼珠子一转,进而道:“姑娘平时不爱说话,虽性子拧了些,可但凡有什么事,都闷在心里的。凭奴婢怎么劝也不会说
一个字,今儿忽的将心中疑问都问了出来,真叫奴婢吃惊。”
“你不也说我总闷着不说不好吗?现在想开了,还不乐意了不是?”顾盼笑道。
“自然是乐意的。”红缬似乎明白了什么,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方才听着姑娘来了,特意命厨房做了姑娘最爱的一品酥,这会子也差不多好了。奴婢叫人取了来,配上这六香茶,是最好的。”
“嗯。”顾盼点点头,直到红缬出去了,方松了口气。
一品酥取来后,顾盼吃了两口,因着吃不惯,便也撂下了,只起身,去了院子里。
院中的花开得正好,海棠树底下还架了一个秋千,旁边有个池子,坐在秋千上,若是摇晃得高了些,影子便会落在池面上,实在是有趣得紧。
顾盼上了秋千,只堪堪摇晃一二,脚尖似乎就能在池子里点出一圈圈涟漪。
再那微风拂过,吹得发丝飘扬,枝叶乱颤,叫顾盼渐渐喜欢上了这个院子。
季瑶宸,的确是个有心思的人。
美中不足的,就只有人了。
那些跟着她的人。
不论她是要去哪,身旁总是有四五人跟着,一丝半毫也不肯放松。
若是叫她们不用跟着,一个个便诚惶诚恐地说这是府中的规矩,若出了岔子是要受罚的。
其实在宋府也有这样的规矩,只是她不常出去,便也不觉得。如今是想着要溜到外面街上的,被这么盯着,心中便不快起来,反觉没有在宋府自由。
好在除此之外,她也不须晨昏定省,更是可以随意出入府内任何地方。一日逛上几处,时间也过得不慢。
这日,将府中完全熟悉了的顾盼忽的便说不愿出去了,只想在屋中睡着。
这些天她从早逛到晚,红缬等人早已经受不住了,听得此话,当即如获大赦,除却红缬拿了个凳子在门口守着等吩咐之外,其他的都回去歇息去了。
顾盼透过门缝看了一眼,便从里面将门闩上,而后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裳,翻窗而出。
这窗子正对的是后面小院,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