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定那日,宋瑜玔姐妹果然一同来接她。
姑嫂三人一并去了余府,便是余氏的母家。
余府**有三房,统共七个女儿,个个是绝色聪慧的。
其中,余府大房的长女,余灵,乃是临安城中第一才女。偶或闺阁间嬉闹所作的一两首诗作,在外乃是重金争之。
此次奕局,便是由她发起。
这奕局也有数年的时间,刚开始只是众关系要好的姊妹们总不在一处,难免不悦。余灵便想了这样一件事,认认真真地办起来,竟还有声有色。
因着总在一处不合适,便也各家轮转,哪家景色好了,或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便去哪家。
今次恰逢余府的红梅开了。
清雪艳梅,交相点映,实在是一大绝景,非要叫着众人一同观赏的。
顾盼没背过四书五经,知道的那些古文古诗,也只是初高中课本上的那些,该忘的也都忘得差不多了,看见这景色,也不过一声“哇”来表达心中的震撼喜爱。
因此这会儿坐在一边,听她们左一句“众芳摇落独暄妍”,右一句“误认夭桃未放时”。
虽然大概听得懂意思,却没那么多墨水跟她们拼词,要叫她说,顶多也就“雪却输梅一段香”“凌寒独自开”等寥寥数句,与其说到一般没词了,不如不说。
况在这挡风的地方坐着,手中抱着手炉,脚下靠着炭盆,桌上还有热茶香点,不比吹着冷风背诗的好?
“我叫你们来,是奕局的,怎的一个个念起诗来了?若真要念,咱们正经的,一人作一首上来才好。”不远处走来以女子,年约十七上下,穿着猩红色的斗篷,眉目精致,唇红齿白。
“灵姐姐来了?”当即有性子活泼些的姑娘,小跑着迎了上去,挽着她的手臂不肯放。
顾盼看了一眼,见这人眉眼温和,落落大方,倒不愧是名门之女。
想着毕竟是主人家,总该去打个招呼的,刚一起身,余灵便先看见她了,笑道:“这便是宋府的大嫂子吧,灵儿见过嫂嫂。”
说罢,略见了一礼。
顾盼回礼笑道:“无端端便来叨扰,还请余姑娘莫怪。”
“大嫂与灵儿见外了不成?”余灵笑道,上前来扶着顾盼的手。
不知怎的,顾盼总觉得这笑中,藏了些许锐利。
她知道像这些大家闺秀,是看不上那等打打杀杀的女子的。偶然听宋瑜箬说起那些快意恩仇的侠女,多的是不屑。
何况她这样恶名在外的女将军?
是以顾盼也不在意,不过做个表面功夫罢了,谁也不会与对方真的交心。
“嫂子肯来,叫灵儿欣喜若狂,生怕有半点的怠慢。”余灵拉着顾盼的手,十分亲近的模样。
“余姑娘一切准备周到,哪里有什么怠慢之处。”
“嫂子与灵儿生分了不是,唤灵丫头或灵儿都好的。何必姑娘姑娘的叫着,又不是那等下贱的丫头。”
“好,灵儿。”顾盼亦是笑道,忽略掉了心中的那点不快。
“灵姐姐方才还催着咱们奕局,这会儿便拉着宋夫人说个没完了,哪有这样的理?”一人笑道,余灵冲顾盼微微一点头,又对众人道:“依旧是照着咱们的老规矩,谁做第一个擂主?”
姑娘们你看我我看你,方才还热切不已的,现在却忽的羞涩起来,无人肯出言。
宋瑜玔似乎看出了几分不对劲,正要说话,不妨被人一拽,便是这么一拽,叫她失了先机,被旁人抢先开了口:“听玔丫头说,宋夫人棋术高明,且又是第一次来,不如做了这头一个擂主。”
“这位姑娘也说了,我是第一次来,也不懂什么规矩,还是请你们先开始,待我在一旁学会之后,再献丑。”顾盼笑道,却有几分不安。
怎么隐隐的,嗅出了几分鸿门宴的味道?
但愿是她想多了。
“宋夫人过谦了,不过是女儿家的玩意儿,何须认真。夫人迟迟不肯,难不成是觉得咱们不配与夫人对上一局?”那人笑道。
顾盼的唇角抽了抽。
这可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了。
她很想知道,要是自己肯定了那人的想法,那人会是个什么脸色。“湘丫头这张巧嘴,若是夸人能,如同吃了蜜糖一般。要是刁钻起来,叫人恨不得撕了她的嘴。”余灵笑道,“不如这样,我与二丫头先下一局,嫂子看着,若有不懂的,就问,待这一局结束之后。嫂子
与灵儿下一盘,如何。”
余灵有意解围,顾盼便也就承了她的情,点了点头。
所谓规矩,不过是一人先做擂主,或有谁觉得自己技高一筹的,便去挑战,若是赢了,便得擂主,倘或输了,罚诗一首。
这么文艺的活动,果然不适合顾盼。
旁的惩罚都好说,作诗她会才怪。
且她所知道那些咏梅的诗,估计这些才貌双全的姑娘们更熟。
这就不好冒名顶替了。
顾盼轻挠了挠眉心,她就不该来的。
不多时,余灵胜了第一局,余家二姑娘现作了一首诗之后,便退到了一边。
其他人将视线都落在了顾盼身上。
该她了。
顾盼一个劲地搜索着清朝那些诗句,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哪首是咏梅的,却听有人窃窃私语:“她未免也太狂傲了些。”
回过神来一看,才发现自己已执了白子,便是默认将黑子让给了余灵。
奕局之中,向来常见为争用黑子而说笑的,鲜有主动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