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棚，是一栋二层小楼，外墙贴着黄色带着纹理的瓷砖，在大棚和小楼中间是一截空地，两侧有院墙，三米多长，没有顶棚，黄土地，干净平整，紧挨着西墙的地方有一口水井，旁边几个木桶，里面盛满了水。
没有停留，陈皮推开带着绿色纱窗的木门，迎面的是楼梯，左右两侧各一间办公室，他径直来到左侧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
“进来。”声音沙哑。
推开门，陈皮脸上带着笑，“华叔，没耽误你休息吧？”
屋里白色的墙壁，红色的地板砖，一张长条硬木沙发，两张老旧的黄木办公桌，一张桌子空着，另一张坐着一个中年人，五十岁上下，皮肤黝黑，泛着油光，显得精神抖擞，后背挺得笔直，在看书。
“皮子？你小子怎么有空过来？”中年人看了一眼，立时喜形于色，放下了书，不过当他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位姑娘的时候，微微一愣，“这姑娘是”
“这是这是客户，项晴！”陈皮自己都感觉到欠缺说服力，可事实就是如此啊，一转脸对项晴介绍，“这是华叔。”
项晴算得上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人家没得罪她，她自然不会拉着脸，甜甜叫一声，“华叔。”
“好好，坐，姑娘，我给你倒水去。”华叔上下打量了几眼，又瞅了瞅陈皮，意味深长的笑着。
“不用，我们来的时候喝了。”项晴说。
华叔不由分说，倒了两杯水，一杯交给陈皮，一杯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姑娘，这水是早晨专门让人从后面山里打出来的，你尝尝。”
项晴小心翼翼喝了一口，说实话，没尝出来什么奇妙，可是不好直说，想起一句广告语，憨憨的笑，“嘿嘿，有点甜！”
“哈哈，这丫头！”华叔大笑。
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为了掩饰窘迫，项晴转移话题，“华叔，门口不是有井么，干嘛还叫人从山里带水出来？”
“井水是种花用的。”
“种花？我以前也去过别的花圃，从没见过有人这样。”项晴说。
华叔脸上略略带着不屑，“就他们”
“行了，华叔，您老人家别孤芳自赏了，看看我的花。”陈皮打断，在路上，他心里虽然急，不过急也没用，所以强忍着，这么半天时间留给他们寒暄，已经是极限了。
华叔转身扫了一眼茉莉花，问：“这是你头几年在这带走的那盆？”
“嗯。”
“听说你现在出去上班了？”华叔答非所问。
陈皮懂得尊老爱幼，耐着性子，“是。”
“怎么样？”
“还行吧。”
“这就对了，白白浪费三年！有的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你要趁着年轻，好好奔个前程，再抓紧时间，找个对象，也了你爸个心事。”
陈皮点着头，伸手指了指花，当真是不言而喻。
“你这孩子！”华叔气笑，又看了看花，“这花到头了，没救了。”
瞬间的失重，瞬间的静极，陈皮没再多问，以华叔的经验，和他对花的喜爱，但凡有一点办法，绝对不会说这话，“我走了。”
陈皮端起花盆，转身就走。
项晴傻眼了，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华叔，我也走了。”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推开木门，明晃晃的阳光照在身上，陈皮才回过神来，想起项晴还在屋里，转身，两人正撞个满怀，花盆差点脱手而飞。
“对不起。”陈皮赶忙道歉。
“你”项晴满脸通红，说不清是羞，还是怒，拔腿就走。
重新回到大棚里，陈皮见虎子身旁没人，“虎子，帮我弄两盆花。”
“什么花？”
“随便，名字好听，长得好看，好打理的就行。”
“皮子哥，这还叫随便啊！”虎子笑着，指了指两盆富贵竹，“这个行不？给点阳光就灿烂！”
项晴原本气鼓鼓，听到这话，“噗嗤”乐了，面对陈皮的时候，又硬挤出怒容，“你还买干嘛！”
“到人家家蹭饭，总要带点东西吧，大姐！”
“哦。”说到这里，项晴不吱声了，只剩下点头。
虎子帮忙一起送到车上，还拿了两个托盘。
“虎子，麻烦你了。”陈皮让了一支烟。
虎子瞅了瞅副驾驶的项晴，偷偷摸摸说道：“皮子哥，我是不是得叫她嫂子？”
“回家问你哥去！”陈皮没好气的说，接着上车，走了。
陈皮看了看时间，这一耽搁，不知不觉已经四点半了，为了不让孙大爷尴尬，故意把车开得慢。
“你能不能开快点？车上热死了！”项晴抱怨。
“我是怕孙大爷看见我拿着花出来，心里不得劲！”
“为什么？”项晴没看到早晨那一幕，自然不清楚。
陈皮把原委说了一遍，项晴点头，突然问：“华叔是不是脾气不好？刚才和我说着说着，怎么就变脸了？”
陈皮诧异看了她一眼，这跳跃性也太大了吧！“你知道华叔以前是干嘛的？”
“我怎么知道！”
“他以前在大学里当老师！”
“不会吧？”项晴震撼之极，“那干嘛跑花圃里来！”
“你不是也说他脾气不好了么？其实你们俩有点像”
“你什么意思！”
“别误会！这老爷子受不了屈，还骄傲的不行！看谁都不入眼，不入眼就不入眼呗，他还非得说出来”
“我觉着你是在说我！”
“好吧，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