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火辣辣的太阳，仿佛另一个天地，陈皮从包里拿出电话号码簿，找到孟国华的号码，心中不免忐忑，第一，人家还愿不愿意搭理他，第二，人家愿不愿意出售次品纸。
一番心理建设之后，他拨出了号码。
“嘟嘟”几声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操着港台普通话响了起来，“皮仔，你好啊！”
这一点，正是陈皮最佩服孟国华的地方，一个人不论是在何时何地，他见过几次面，再见面的时候，他总能第一时间叫出那个人的名字，这种被重视的感觉，在很多地方，最起码在张庄包装厂是绝对感受不到的。
不过，陈皮到现在也没明白这个“仔”到底是什么意思，换句话说，“皮仔”和“皮子”究竟是不是一个意思？
“孟生，您好”和“仔”字一样，陈皮也不明白这个“生”字的意思，不过孟国华却坚持手下人这么称呼他，吃人家饭，服人家管，陈皮也只得招办，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一直延续到今天。
简单的寒暄之后，还是陈皮先引入了正题，孟国华那边安静了一会，才问：“可靠么？”
“张庄包装厂，前几天好像去过您那里，您可以和他签保密协议，另外，装货，发货的时间也可以由您来定，怎么样？”
这个“您”倒不是陈皮为了刻意彰显自己对孟国华的尊重，实在是有感而发。
闭关期间，他将自己的将近三十年的人生总结为四个时期，高中毕业以前，属于压抑期，话不敢说，事不敢做，就是憋着；大学期间，属于释放期，各种情绪经过二十年的酝酿，开始慢慢的释放，不强烈；养车的三年，属于张扬期，或许这也是受到当时周围环境的影响，最是激烈，暴躁；随后的成长期就是跟着孟总卖纸的那两年，时间不长，可学到的东西令他受益终生。
“皮仔，等一下，五分钟回你。”
“好。”陈皮等到听筒里传来断线声之后，才收起了手机，也没有进屋，因为他知道孟国华的“五分钟”只会短于五分钟，而绝不会超过五分钟。
果然，一支烟刚刚结束，电话响了起来，这次孟国华单刀直入，“可以！不过，第一现款，第二保密协议，货上不贴标，第三，出货只能在晚上十点以后，自提；价格比他现在的价格低上五百块，如果他ok，再联系。”
“好！”陈皮除了这个字，还能说什么？人家连这边的底细都摸得清清楚楚，不过好在，他也只是个传话筒而已。
进了屋，张虎难掩脸上的期待，“小陈，怎么样？”语气亲切，自然。
陈皮知道这注定是一场一边倒的战争，心里越发觉得没滋味，脸上还要兴高采烈，“张总，价格比你现在的价格低上五百块，可不可以？”
“太好了”张虎先是一拍桌子，才反应过来，“比我现在的价格？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但是他知道！”
“谁？”
“运强。”
“他家也有次品纸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差距啊！”陈皮暗自感慨了一声，忙又说：“工业产品，肯定会有次品的，不过这是孟总的生意经，另外，他那边还有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第一，现款，第二，要签一份保密协议，不许泄露货源，货上不贴标；第三，晚上十点以后出货，自提。”
“没问题！咱们什么时候过去？”张虎紧跟着问。
“咱们？我还要去么？是不是不方便？”陈皮欲迎还拒。
“小陈，你是中间人，有你在，我们也好说话。”
“那好吧，今天我就舍命陪张总，我先问问孟总，看看他什么时候有空。”
“现在就问！”
“好。”陈皮说着，电话拨了出去。
响了两声，接通了，正巧孟国华现在就在公司，陈皮又询问了张虎的意思，于是，双方决定，择时不如撞时，立刻出发。
“张总，不好意思，刚才光顾着你的事了，忘了我已经约好了新东机械厂的黄经理，这”扣了电话之后，陈皮如梦方醒，拍着脑门，一脸懊悔的说。
“小陈，你帮忙可得帮到底，再说跟孟总都联系好了，你要是不去，可不行！”
陈皮一脸的为难，思索了一阵，像是终于下定决心，“那好吧，不过您先容我打个电话，跟那边说一声。”
“好，你快点。”
陈皮是个一心一意的人，他向来一天只做一件动脑子的事情，自然没有和人约好，这是故作姿态，电话给蒯鹏拨了过去，响了两声。
“喂？”
“你好，黄经理！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事情耽误了，过不去”
“什么？你打错了吧？”蒯鹏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声音明显加大，“你怎么这样，咱不是说好了么，我这里急着呢！”
陈皮忍着笑，“实在不好意思，我这边临时有事走不开，这样吧，明天一早，我一定过去，怎么样？”
“哎，行吧，那咱说好了，明天早晨，你一定要过来啊！”
“您放心，好，再见。”陈皮扣了电话，如释重负，喘了口气。
见陈皮这边落实了，张虎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一边向外走，一边说：“小陈，你在这屋坐着等会，我去换身衣服，马上过来。”
时间不大，张虎从离开到回来，前后不过二十分钟，整个人却是焕然一新，头发整整齐齐向后梳着，白色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