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一条缝的时候,陈皮闻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若有似无的茉莉花香,进到屋中,他有些吃惊,印象里,徐总是个爱花的人,这个季节,办公室应该是繁花锦簇才对,两人就是因为这一共同爱好,才相谈甚欢,可现在,曾经占据半间屋子的花不见了,只是窗台上孤零零的放着两个花盘,里面残枝瘦叶,零星几点小白花,忍不住说:“领导,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徐总轻轻一笑,随手松了松领带,“我这也算是看尽繁华,归于平淡吧!别说了,你快帮我看看这两盘茉莉怎么回事,我在花圃刚买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没几天叶子就蔫蔫吧吧,一点精神也没有。”
“哪家花圃?”陈皮见随口问。
“向阳!”顿了一下,徐总笑着说:“你小子和这家花圃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以前咱一起逛花圃的时候,你谁家都去,就是不去这家,可我就觉着他家的花最好!”
“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啊!”陈皮避重就轻,用手摸摸花盆里的土还是湿的,应该不是缺水,问:“是不是换土换得太多了?”
“这是姥姥土,没动过!我又不是没养过花,这个我能不懂!”
“那怪了,按说不该这样啊!”陈皮挠了挠后脑勺,又问了一句,“浇花的水呢?晒过没有?”
“你这不是废话么!”徐总不耐烦,按说他也是个有城府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在采购老总的位置上待了这么多年,不过因为和陈皮熟悉,自然也就用不着那层用来掩饰的面纱。
“算了吧,回头我再问问旁人,对了,你这是怎么了?”徐总摆了摆手,让陈皮坐在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丢了过来。
陈皮刚坐下,慌忙双手接住,“别提了,为了来看您老人家可是不容易,差点没把命给送了!昨天刚到门口,就被摩托车撞了。”说完,他才掏出打火机,把烟点着。
“行了,别好嘴了!我才不信你来看我!去年,我那些花没地方放,想送给你来着,一打电话,你手机停机了。”徐总显得颇为不满。
陈皮自知理亏,赶紧赔笑,“这两年在老家待着,平时也没人联系,一个月三百多块钱电话费太浪费了,就直接报停了;不过我也不知道你送我花啊,要是知道,我能舍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看上你那盆“紫二乔”了,现在还能要回来不?”
这句话,倒不是陈皮有意恭维,徐总的那盆紫二乔确实养得不错,每年到了四五月份,花肥叶厚,紫绿相间,再加上枝干修剪的合适,整盆花显得郁郁葱葱,丰润饱满,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只见紫花绿叶,不见枝干,由不得人不爱,当年他也厚着脸皮要过两次,都被拒绝,没想到却便宜了别人。
“怎么要!我实在没地方放,打包送给大老板,全让他给带到q市去了。”他看了陈皮一眼,又说:“对了,你还不知道吧,鑫鑫在q市建了个新厂。”
“听说了!t市才多大的地方,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知道!”陈皮说。
这句话半真半假,t市确实不大,不过,他不是听人说,而是从蒯鹏的搜集到的资料里得到的这条信息,而他之所以选择鑫鑫,除了熟悉之外,这也是原因之一,虽然现在鑫鑫还是分区采购,可保不齐将来会集中采购,到了那时候,卖一家就相当于卖两家,运气好了,说不定还能把业务发展到q市,当然,这是后话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进来。
两人聊着,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十点,阳光照在窗台上,白花花的一片,两盆瘦小的茉莉沐浴在一片璀璨的光华中,即便开着空调,也能感觉到那可怕的温度,于是,福至心灵,陈皮突然问:“平时中午的时候,你把花放哪?”
“窗台啊,卖花的说茉莉喜阳。”
陈皮恍然大悟,脸上似笑非笑,“你喜欢美女不?”
徐总没来由一阵心虚,下意识扫了门口一眼,没有回答。
“再喜欢美女的人,一天给你一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休息,你能坚持几年!”
“你是说晒得太厉害了?”徐总试探着问了一句。
“当然了,以后中午这阵,你要么找块布遮一下,要不挪挪地方,尤其你这两盆花都不大,还经不起太强烈的太阳光。”
“我就说种花种草还是你,以后没事常来坐坐!”徐总站起来搬花,终于想起了正事,问:“对了,你小子来干什么到底,别说来看我!”
陈皮也不再废话,从包里掏出资料,双手放到桌上,他有自己的原则,人家客气,这是人家的礼貌,人家的修养,如果你因此失了自己的方寸,把人家的修养误当成了自大的资本,那可就太低级了。
“轴承?”徐总随意翻了几页,放到了一旁。
陈皮熟悉徐总的套路,也不言语,眼睛东瞅瞅,西看看,不仅不显得窘迫,反倒是一派悠然自得。
“你小子”徐总笑骂。
陈皮的眼睛依旧四处乱瞧,好像在自言自语,“价格那么高,在t市还没有经销商,麻不麻烦,真不知道图什么!”
徐总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不过眨眼的功夫,便舒展开,“行行行,你小子别气我,这事我想着,待会你出去的时候,把资料交给小李,让她记录一下,有需要跟你联系。”
陈皮虽然看起来心不在焉,其实却时刻注意徐总的表情,以他的了解,徐总应该不至于计较自己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