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晴上了火车就被火车上那气味熏得受不了,秦晴第一趟目的地很近就是隔壁市,泉平市是她上辈子的奶奶现在住的地方,虽然火车只有半天左右的时间就能到,秦晴还是受不了火车上的这股味道,她拿出这年代用的一个无纺布口罩,在鼻子下摸了几滴风油精,让风油精的味道充斥着整个鼻腔,秦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戴上口罩,舒服多了。
于擎灿在一旁看完秦晴的这些动作,张口指指秦晴的嘴巴说
“也给我来一个”
秦晴想到他的洁癖心里偷偷呵呵笑了两声,又从空间里拿了一个出来递给他。
火车上人来人往,却没有人过来搭理秦晴和于擎灿,即使很多人往于擎灿脸上看过去,看过来一次还不够,忍不住第二眼又看了过来,不过,一看到两人手臂上的那个红袖章大家就都不愿过来跟他们讲话了。红,小兵可是招惹不得的,他们这群孩子不是到处的批斗就是到处的闹革命,听说现在还搞出什么“大,串,联”,在自家革命还不够还要跑到其他地方闹去。
火车上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秦晴一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起来,她心里不断的回响这时候奶奶住的地址,还有她爸现在是还在学校读初中吗?
泉平市广场上,广场前面的主席台上站着一个被捆绑的人,一个红。小兵手里拿着一个大约12公分宽、50公分长、2公分厚的木板,站在跪在地上的地主身后,嘴里大骂他是阶级敌人,并用手不停地打赵本前的头部,那个地主帽子被打得左歪一下又斜一下,给人的感觉是他想把那个地主帽子打落。当时,站在一旁的十几岁的女红。小兵心领神会地顺手将赵本前的地主帽子给拿掉了,露出了赵本前理发没几天的秃脑袋。紧接着,刚才那个男红。小兵又轮起手中的木板,照着地主赵本前的头部用劲狠狠地盖上去,三下五除二,将手中的木板砸成粉碎,赵本前静静的跪在地上一动也没动,好象也没叫一声。看着这一情景,许木衡双腿不停地发抖,不敢再看下去,一个人拼命的跑回到家中,他想赶紧回家看看他妈。
许坤红这半年一直尽量躲在家里不出门,即使这样,早两个月前红。小兵已经过来家里搜查过一遍了,许坤红的父母是地主,因为成分问题解放后两个人都吃不了商品粮,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就先后病逝了。到了许坤红这里原先的田地早就被分光了,只剩老家村里的几亩地,可是他们许家建国前就搬到城里了,即使现在村里还有许家的几亩地,许坤红一个女人也不可能再回来家种地,这几年许家的那几亩地都是老家的亲戚在种着,一年送些地里的收成过来,而送过来的那些收成在许坤红父母去世后,才勉强够许坤红和她儿子女儿三人吃。
“怎么了,木衡,你今天又没去上课?”
许坤红看到儿子慌慌张张的跑回家后立马关上门,想到这个时间点就猜到儿子应该又没去上课了。
“妈,现在我学校的那些同学都出去批,**了,学校也都停课了上什么课?”
许木衡平静了下,张口回复他妈
长久的静默后,许坤红开口了
“木衡,要不你改回王姓,回你亲爸妈那里去吧……”
这个儿子是因为她不能生育,她才跟民主路的王家抱养的,许木衡是王家的第四个儿子,王家养不起,许家没有儿子就这样抱养了过来,许坤红除了许木衡,之前还抱养了一个女儿,也是因为养不起,好在现在大女儿年纪也大了,她本身也不是自己亲身的也受不了自己成分的影响。
“我不,爸已经走了,我不能再走!”
许坤红的丈夫是入赘的,几个月前当红。小兵第一次过来搜查的时候,他就离开了许家回老家去了。许坤红也能理解他的选择,当初因为自己不孕他并没有抛弃自己,现在又因为自己成分问题害得一家人整天过得担惊受怕的,他要走就走吧,走了也好,她再把儿子送回去就没什么遗憾了。
“回去吧,你家是贫农,回去了你也能当红。小兵”,许坤红继续低低的劝着儿子,“不要留在这里了,我不需要你,我还有你姐呢”
“我不!妈,我不回去!我不想当什么红。小兵!”
许木衡眼圈发红的大喊,这几天他妈老是劝他回王家,他为什么要回去,竟然他们不要自己了,那自己也不稀罕他们。生而不养何谓爹娘,在许木衡心里生恩没有养恩大,给他吃给他喝的才是他爸妈。
“听我的,木衡,妈知道哪些红。小兵还会再过来,说不定妈隔几天也要被批斗了,你今天出门看到那个被批斗的林地主了吧,妈以后也会像他那样……。”
“妈,你不要说了,我不会走的!”
许木衡最怕的就是他妈也像今天那个地。主那样,被人牵到台上,头戴高帽的批。斗着,他妈一个女人,身体又不好,怎么受得了。他是许家抱养的,亲爸亲妈又还在,成分也好,到时候怎么也批斗不到他身上,可是他宁愿他生下来就是许坤红的亲生儿子,这样他妈就不会怕连累他整天想赶他回去。
“儿子,听妈的话……”
“我不听!”
许木衡再也听不下去这些话,他大吼一声,转身跑了出门。
海边的空气很潮湿,海浪不停的拍打着海岸,水天间仿佛连成一体,海的另一边就是台湾!
许木衡很快跑到他常来的海边,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