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晌午饭,老掌柜安排人跟被选出来的几个人说规矩:“五日后晌午来店里干活,啥都不用带,店里自会安排好住处、衣裳和吃喝,往后一旬一休,若有急事可另行告假。”
青松等人兴奋得不得了,个个都说:“往后一定给东家好好干活!”陈彬自然不跟伙计和匠人们一处吃饭,他拉着宋好年上酒楼吃饭说笑,饭后用两杯香茶散散身上的酒气,才走回店里道:“你带的人多,我就不虚留你,五日后叫他们自来干活,兄弟你不拘几时来找我
都使得。若是我不在,寻刘掌柜说话也行。”
宋好年也道:“陈大哥若得闲就去乡下散散心,我们那地方别的没啥,就几棵柳树还不错,也有些野味能尝尝。”
一时几个人就要回去,一数人差一个,可不就是宋好节?
摊上这么个好不的赖不得的兄弟,宋好年只好自认倒霉,对众人道:“要不你们先走,到城门口等我一阵,我去寻寻他。要是看着天晚我还没来,你们就先回去,我明儿再回。”
他媳妇给他带的钱粮衣裳都充足,不拘哪里都能凑合一晚上。
陈彬笑道:“你且放心回去,你兄弟包在我身上,一准儿不叫他出事情。”
“怎好麻烦你”
“我寻账房、招伙计的事情不也麻烦你?”陈彬笑道,“咱们兄弟,你莫要跟我客气,我这就叫人去寻你兄弟,明儿个好好地给你送回去。”
宋好年道:“陈大哥若是找到他,只管叫他回家就是,不用费心给他准备吃喝,送他回去那么大个人,也该有些成算。”
如此说定,宋好年一行人离开县城,陈彬招手唤来仆从:“使几个人去找一找,尤其是那些个青楼、赌坊,找着人就带回来。”
宋好年等人慢悠悠走在路上,众人欢声笑语不断,都在畅想往后生活,徐彩文咂咂嘴道:“他们做的饭也好吃哩!”
光是为着那饭,他当几年伙计也不冤。
青松就很有见识地说:“你道那就是好吃?且不及我大姐哩。”
两个小子为到底谁家饭好吃争起来,宋好年也无心管,还在想宋好节究竟跑去哪里。
此时太平县城里,陈彬的人已寻着宋好节,看着很有礼貌,实则一点反抗余地没给他留,一左一右把人夹起,提溜到陈彬面前。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对陈彬耳语几句,陈彬原本满不在乎,闻言霍然坐直,一双眼睛神光湛湛地扫向宋好节。
宋好节原本骂骂咧咧,叫陈彬眼光一扫,登时如同掰开八瓣顶梁骨,一盆雪水泼下来,狠狠打两个寒噤,再不敢乱说乱骂。
却见那陈彬脸色一手,又换上一副笑脸,和颜悦色道:“听我这两个不成器的手下说,好节兄弟一时手头有些紧,要去当铺换些银子花花?”
宋好节急忙道:“我不过随便走走,哪个晓得那是当铺?”陈彬见他说话时眼珠子不断乱转,长得虽不像宋好年却也有几分清秀,只是相貌全给猥琐的神情破坏的一干二净,他早晓得这不是啥老实人,顺口笑着说:“明白,明白,好节兄弟这样的人,如何能去
当铺?”
他摆摆手,“要说兄弟你跟我也太见外了,你缺银子,只管跟大哥说一声,大哥还能亏了你不成?”
宋好节狐疑地上下打量他,眼中贪婪的神色藏都藏不住,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费心隐藏的意思,“你愿意帮我?”陈彬在宋好年跟前文质彬彬,在宋好节这里仿佛换了个人,一副他熟悉的那种流氓无赖的架势,两个人立刻勾肩搭背起来:“你是大年的兄弟,那就是我兄弟。你个那个人啥都好,就是太老实,玩起来
都不尽兴,我看还是兄弟你机灵,有前途!”
他越是说宋好年不好,宋好节就越高兴,当下把一点子疑心抛开,心道:二哥走了狗屎运救下个有钱人,要是我,非叫他家把一半儿家财送我不可!
宋好节这才道:“我初来乍到,身上没带钱,二哥又撇下我回去,我实在不晓得咋办哩。”
陈彬笑着说:“在我这里还能叫你少钱花?缺多少只管说,大哥帮你!”
宋好节眼珠子乱转几下,鼓起勇气道:“十两?”
十两银子对他来说是个泼天大数目,他一说出来,见陈彬似笑非笑,又有些害怕,离开改口道:“要么五两也行。”
陈彬挥挥手叫跟前的仆役:“给宋爷拿十两银子来,要足锭的。”
宋好节顿时两眼发光,把别的事情忘在脑后,只觉得陈彬比他娘老子还亲,比神天菩萨还要来得叫他敬重。
一时仆役送来老大一个银锭子,不必陈彬说话宋好节就起身忙不迭接在手里,先掂一掂重量,再咬一口看看成色,他听说纯银是软的,一咬下去两个牙印,定是真的无疑。
宋好节喜不自禁,对陈彬更是推心置腹起来,说了许多宋好年的坏话,又自以为很委婉很隐蔽地打听起城里的烟花柳巷在哪里,赌坊在何处。
陈彬是从京城来的人,见多识广,别说宋好节一个乡下年轻人,就是这太平县令也不见得就比他知道更多。
他命人上一壶酒,随口说几句烟花柳晓的见闻,轻轻巧巧就把宋好节捏在手心里,指东不打西,比在牛氏跟前还听话。
这时候陈彬作不在意状,问道:“兄弟你是打算拿什么东西换点钱花用来着?若是值钱的东西,可千万要藏好。”
宋好节灌下几杯黄汤,嘴上越发没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