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想象中的碰撞并没有到来。萧忆侧过头，发现楚凌把自己的腿垫在了他的脑后。
“这样就好啦。”楚凌笑着说。她微微地蜷起腿，把萧忆的头抬高了一点，然后对着萧忆的唇，把树叶里的水一点一点地到了进去。
水分滋润了萧忆干燥的嘴唇和因为疼痛出汗脱力的身体。他的头枕在楚凌的腿上，侧脸贴着她的身体。从他的角度看去，楚凌双手捧着叶子，温柔又小心地给他喂着水，像是在照顾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喂完了水，楚凌俯下身子：“好点了吗？”
萧忆点头。
楚凌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萧忆躺在楚凌的腿上良久，终于感觉到身体的力气恢复了一些。抬眼看到无所事事般睁着眼睛发呆的楚凌，不由自主地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啊？”楚凌回过神来，“问我吗？”
萧忆用一种“不是你还能是谁”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你生病了嘛，当然要照顾你啦，救死扶伤是人间大义，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看着有人在我面前挂掉呢......”
“哦。”萧忆回答了一声，偏过头看向别处。
楚凌看萧忆这个表现，似乎是不太满意她的回答，想了想只好接着说：“其实本来我是想跟你借点银子的，结果发现你倒在地上，现在你既然醒了，能不能借我点银子啊......”
萧忆这回倒是转过头来了，但是眼神似乎比刚才更奇怪。楚凌被他看得有点发慌，磕绊地问：“怎......怎么了......”
谁知萧忆只说了一个：“好。”便转过了头，闭着眼睛看也不再看楚凌一眼。
楚凌看着萧忆似乎不愿意理她一样，心底默默腹诽道，果然跟书上说的一模一样，喜怒无常，早知道就不要救你。
等萧忆休息好了能站起来的时候，黄昏已经将要结束。天色暗了下来，林子里空荡荡的。楚凌想到前一天晚上跟野狼打斗的经历，不由得觉得怕怕的。
看着不慌不忙慢慢站起身来的萧忆，她不由得催促道：“萧大侠麻烦你快一点好嘛？天都要黑了。”
“我知道。”萧忆不慌不忙地说。
“再不快点下山客栈要关门了。”
可萧忆竟然转过头看向她：“我不下山。”
“什么？不下山？”楚凌吃惊地问，“这么晚了不下山待在山上干啥？”
萧忆抬头看着通往山上的路：“我要去找药王。”
楚凌走到萧忆的面前挡住他的视线：“那也可以明天再找啊。”
“不行。”
“为什么啊？”楚凌看着萧忆一脸坚决的表情不解地问。
“因为......”萧忆把视线转向楚凌，异常严肃地望着她的眼睛，“我的病耽搁不了。”
楚凌从来没有这样与萧忆对视过。
之前每次与萧忆的眼神碰撞，楚凌都会不自觉地回避他的视线，或者用别的东西挡住眼底真实的情绪。
因而她也从没有注意过，萧忆墨色的瞳孔有多么好看，也不会知道当他认真的时候眼神有多么深邃。以及她从没发现，萧忆的左眼角有一颗极其不显眼的痣。
“若你想回镇上，就请自便。我会给你一些银两，算是救我的回报。”
萧忆的眼神冷冷的，在昏暗的天色映衬下越发显得漆黑一片，那里面好像什么情绪也没有，又好像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楚凌一直没有做声。
萧忆当她是在考虑，也不吭声地等着她。然而他私心里却是希望楚凌跟他一起待在山上，毕竟他犯病的时候，多一个人还可以照顾他。并且，他有点意外地发现，自己似乎一点也不排斥楚凌的接近。明明眼前这个人，行事做派都不像个正经女子。
良久，楚凌终于开了口。
“萧忆......”
“嗯？”
萧忆看着面前的女子微微蹙起了眉头，习惯性地抿起了嘴，歪着脑袋脸上现出似乎很无奈的样子。以为楚凌决定下山的萧忆，完全没想到面前的小丫头张张嘴冒出这么一句：
“你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