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几位姑娘是怎么站着的?是站在一起,还是分开站的?几位姑娘当时有什么举动没有?”
“是刘姑娘和六姑娘在一起,八姑娘独个儿站着。”月儿答道,犹疑了片刻,接着道:“刘姑娘原本与六姑娘手拉着手,可是二人不知说了什么,六姑娘便转身要走,刘姑娘不肯放,二人挣扎一番,六姑娘便落水了!”
厅中众人听了这话,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种事!这丫头当真有胆色,连这种事都说了出来!
“小丫头胡说!”刘夫人原本就心里有鬼,这时听见月儿这么说,立即脱口反驳,“定是李六姑娘脚下不稳,这才失足落水了!我家芝儿怎么会如此行事?”
周夫人挥挥手,叫月儿下去了,笑道:“还有一个小丫头,我瞧已不必再问了。刘夫人,您家的芝姑娘,脾气可大得很呐!”
刘夫人一听,勃然大怒,一拍茶几,厉声道:“小丫头们不懂事胡说,周夫人也要胡说吗?”
“刘夫人不必动怒,且听听周夫人的看法罢!”朱氏一听周夫人的话便安心了,这时反倒笑着来劝刘夫人,“许是小女孩儿们言语上有些不合,便毛躁了些,这也是常有的事情嘛!”
“是呢!刘夫人急什么?你且听我说!”周夫人说道,“众位在脑海里想一想,李姑娘在东,刘姑娘在西,二人面朝南,若要手拉手,应当怎么拉?”
“自然是李姑娘的右手去拉刘姑娘的左手!”赵夫人心思缜密,一想便明白了。
“是了,二人若是并肩而站,必然是靠近的两手相拉,可是方才那个芳草说,刘姑娘的右手拉着李姑娘的左手,若是并肩,可没法这么拉手啊,这说明,二人不仅不是并肩而站,反而是面对面地站着,若是赏花,为什么要面对面地站着?这说明二人在交谈,但二人素昧平生,今日第一次遇见,有什么事情可谈?可是芳草却硬说他们是并肩站着的……若是无事,为何要遮掩!这便说明,芳草在撒谎!”周夫人有条不紊地说道。
刘夫人冷笑一声:“我家芝儿讨人喜欢,两人相谈甚欢,不行么?再说了,那个月儿言之凿凿地说两人争执,怎么就不能是受了主子指使,诬陷我家芝儿?”
朱氏闻言,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恐怕刘夫人不知道,这月儿是我八侄女的丫头,是她姨娘才送上来的,连八侄女都还不甚熟悉呢,六侄女如何指使得动她?”
“那有什么奇怪的,你们是一家子,总要护短!”刘夫人瞪着朱氏怒道。
周氏用众人可闻的声音嘟囔一声:“不知是谁护短哟!”刘夫人听见,又向她瞪了过去,周氏装作不知,低头喝起了茶来。
三人见刘夫人不认账,竟无话可说,总不能和她一样耍赖撒泼罢,一时间花厅里只听见刘夫人低沉的喘气声,其余竟无人出声,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罢了罢了,刘家侄女想必也不是有意的,小女孩儿家,举止不稳也是有的!”赵夫人打起了圆场,“现下总归是李家侄女吃亏了,不如刘家侄女赔个不是,这事就作罢了!”
朱氏知道这事情不宜张扬出去,不论谁对谁错,传出去了总是各打五十大板,两个女孩儿都要落些不是,刘芝自然是得个“跋扈”的名声,自家侄女也逃不脱一个“不让”的评价,于侄女的名声无益。且如今的风气,女儿是娇客,轻易打骂不得,更不必说无缘无故地赔礼道歉,若刘芝能赔礼,便是间接坐实了她使坏,也不算是轻纵了,于是点点头:“我家筠儿便吃些亏罢,刘夫人,还请向我侄女好好赔礼,否则我绝不罢休!”
刘夫人也知道,若要把丫头们仔细审问,必能得出真相,此时只有个芳草说坏了话,还有个月儿竟跳出来似是而非地指认,糊弄过去也好,于是也低低地说了声“芝儿必要去好好赔礼,改日送份重礼给李六姑娘”,便转头不说话了,心里却恨上了柳姨娘:自己瞧在盛王世子的面子上,放下身段与柳福柔结交,又想给儿子说个好家世的媳妇,柳福柔打了包票,自己这才对她多有依仗,谁知道这柳福柔竟如此靠不住,第一次进京,路过九里驿站就没成事,这也就罢了,那里到处是生人,难成事也是有的。可这次的事情办不成不说,还弄了个丫头出来作证,回去必要好好责问一番,再狠狠敲她一笔竹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