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下令不准再制了。无他,因为她看着花里胡哨的玛瑙甚是晃眼,天天走神,更不爱下棋了。

皇上因此非常生气,责罚了工匠,明令禁止再造。

却不曾想,这东西现在却是极具收藏价值。青娘前几日告知她时,她尤为惊讶。

她那里一共有两副,一副是第一批舅舅带着她亲自监工做的。她自是不舍得送人。而另一副,便是眼前的这一副,跟贵族子女同批而制。

想到往事,谢嘉柔心中怅然的很。

而眼前的谢思盛却没注意到,他全部的思绪都集中在眼前这副棋子上了。

谢思盛是谢吉耀的大儿子,也是文昌侯府的嫡长孙。他什么好物件儿没见过,今日看着手中的玛瑙棋子,却万分不可思议。

这玛瑙棋子一看就不是近年来所制,倒像是几十年前那一批绝版。虽造价不如玉制的,但却极具收藏价值。拥有这副棋子的,无一不是当今手握重权的老臣亦或者是封疆大吏,超品夫人。

他寻常就是想见都见不到的,只能在书中看到。没想到心心念念的东西却突然被一个不知来自于何处的人赠送了过来。

祖父这妹妹,到底是哪里来的

“多谢姑祖母。”

谢思盛心中虽以掀起了惊涛骇浪,但表面上却是一副礼数周到的模样。

他如今已经二十岁,去年已经娶亲,又是文昌侯府的嫡长孙,所以,从小就非常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

他既不像他父亲一般缅怀于旧人旧事,也不像他二叔一般觉得难为情。虽谢嘉柔比他小,但他仍然是一副礼数到位的模样。

只是,刚刚听着大家叫姑姑还觉得甚是开心的谢嘉柔,这会儿听到这一声姑祖母,却觉得自己生生老了几十岁。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的就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嗯,很好,还是那般嫩滑。

遂,对着谢思盛笑了笑。

接着,又走到了谢思敏的面前,拿出来一本幼学琼林,递给了他。

站在一旁的谢思盛却觉得怪异,明明送他的礼物那么贵重,怎么到了二弟这里却是这般的随意。幼学琼林市面上印刷的版本颇多,最值钱的珍藏版几两银子也就买到了。

况,只看外表的话,这本书也不像珍藏版的模样。

正在思量间,却听谢嘉语用一种怅然的语气道:“听闻你喜好读书,最喜东山先生的诗集。这是他多年前手抄的一本幼学琼林,上面有他的亲笔签名和印章。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把这个留给你做个念想吧。”

东山先生原名孙寅,是她小时候的一位启蒙先生。那时她不爱读书,各种字体都练得马马虎虎。东山先生见状,便亲自写了几本字帖给她练字,这幼学琼林便是其中的一本。

后来,见她练的有模有样,东山先生甚是得意。在受了皇上表扬之后,越发觉得自己比那些书法大家还要厉害。

所以,处处吹嘘。

抖擞之下,又写了几本赠予她。

谢嘉语心想,那就是一个迂腐而又自大的先生,字写得也不怎么样。也不知为何如今被人百般推崇,兴许他的诗作真的很好吧,她那时尚小却从未拜读过。不过,既然侄孙喜欢,那就送他一本。反正这东西也不值什么钱,她那里多得是。

这般想着,越发看眼前的侄孙顺眼。除了品味不怎么样之外,倒是颇为她省钱了。

谢思敏听到“东山先生”四个字,却是激动的手都有些颤抖了。原本想要随意翻开,这会儿又收回了自己的手,在衣摆上狠狠的蹭了几下之后,才终于慢慢的打开了。

谢嘉柔见状却用手帕挡着,摸了摸鼻子,这书她一直压在箱底下,都有些发霉了。昨日青娘刚刚拿出来把上面黄绿色的脏东西擦掉。

这侄孙不会是闻到那股子发霉的味道了吧还是说,书上的脏东西没有擦掉被他发现了啊

看着还如很多年前一般年轻貌美的表姐,承德帝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这么多年以来,他也曾去文昌侯府探望过他的表姐。只是,以往看到的都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没有生机的人,这次却是看到了灵动的真人。

这一刻,他仿佛也回到了四十年多年前的光景。那时,他才十岁,经常跟在表姐的身后

“叩见皇上。”谢嘉融敛了敛衣摆,跪在地上说道。

跪下的瞬间,扯了扯站在一旁怔愣住的谢嘉柔。

谢嘉柔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老态的皇上,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四十年过去了,疼爱她的舅舅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

虽然眼前的皇上跟舅舅一般年纪,相貌也极为相似,然则,这人绝不是疼她爱她的舅舅。

被谢嘉融一扯,谢嘉柔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跪了下去。

承德帝赶紧上前,沙哑着嗓音道:“快快情起。”

说完看了一眼四周的内侍,道:“所有人都退出去,在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半步,任何人来了都不准通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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