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孙清远就跟杨舟等人住在了勾栏,这里没有什么人看,晚上索性关上门不开了。
到了次日清晨,孙清远一巴掌将杨舟拍了起来,拉着他再次进入李游乾家的勾栏。
在勾栏生意开始之前,二人寻了中央又较为靠近门口的位置入座,因为没有到时间点,二人也就对着两杯清茶沉默。
杨舟这货脑子有点不转弯的,说话实在是容易分道,还是平行线的那种分道。
没事做,以至于这短暂的孤寂时间那么漫长,让孙清远想起了温柔纯洁的铃秋。
“哎!哪怕是有征服性的冰美人在也好——”某一刻,孙清远叹气出声。
“啥?你方才说的什么,什么冰美人?”杨舟也有些坐不住了,终于听见孙清远开口,哪里能不搭上一句呢。
“我说话了吗?”孙清远睁大的眼睛里透露出疑惑的神情。心中却是想着,‘咋就一不小心说出来了呢’
“说了啊,我明明听到你刚才说什么冰美人什么的——”杨舟也是个没心没肺没心机的主,已然不会什么尽如人意。
“那一定是梦话,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话了。”
“可你眼睛睁得那么大,哪里有半点睡觉的样子?而且,坐着怎么能睡觉啊。”
“睁眼白日梦你听过嘛?”
“睁眼说瞎话本公子倒是听过,这睁眼白日梦嘛——”杨舟摇了摇头。
“睁眼白日梦是怪异顽疾的一种,此事说来话长,而且无趣,还是不要说了。”
杨舟闻言反而坐直了身子,往孙清远的身边挪了挪屁股,“话长没关系,反正这会闲来无事,有的是时间。”
不知道为何,看着杨舟那温文尔雅的笑脸,孙清远有一种脱下自己四十加码的鞋,拍他脸上的冲动。
无奈的回首翻了个白眼,孙清远清了清嗓子,说谎从来不打草稿的他又开始了新的谎言酝酿。
“那是四十三年前的一个清凉下午——”第一句完美的呈现了出来,被孙清远那悲伤感怀的语气渲染的无与伦比。
杨舟听的果真是荡气回肠,满腔不知道该往何处挥洒的热血终成伤人利剑:“能问一下孙兄你今年贵庚?”
最讨厌的就是在装逼的时候被人打断,还是直接揭穿打脸的这种。
孙清远心里已然是万头骏马奔腾而过,可职业道德还是让他保持微笑,知道要把听众老爷当上帝的:“话说起来,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我娘跟我讲了一个三十年前的事,那是一个微风徐徐的清凉下午,娘跟我那牵着牛的爹站在田地头,微笑着擦去脸上的汗水,看着他们辛苦半月才耕种完成的十八亩良田。
当时火红的夕阳在他们的背后映射,整个大地被喜庆的红光笼罩,加之二老的身影,已然是一副美轮美奂的夕阳田野图。
娘说,当时爹笑着对她说‘这些年风水都很好,老天爷保佑,风调雨顺,今年多耕种八亩良田,秋日再来一次丰收,我们也就不用担心粮食不够吃了,还有富余’,当时两个人都笑的很是开心……”
孙清远说到这里的时候,杨舟已经有些无聊的一手支起了脑袋,恨不得刚才没有逼问这所谓的‘说来话长’。
可此时的勾栏里已经不止他们二人了,周围几人见勾栏还没有开始表演,目光基本也都在孙清远这里徘徊。
一位上了点年龄的汉子憨厚的笑了笑,伸出长满了老茧的手,端着自己的茶水往靠近孙清远的地方坐了坐,“说的是啊,多种几亩田,来年不用饿肚子,有个好的生活,今年我跟家里的婆娘也多种了……”
孙清远根本没有受到那身后隐隐传来的声音,依旧继续讲着:“但听天际轰隆一声,原本的晴空万里瞬间被乌云笼罩,火红的天际一下子变得黑沉沉。
当时爹笑着说,‘天公作美,这才刚种完粮食就要下雨了,今年肯定有个好收成。’娘当时也笑盈盈的‘是啊要下雨了,快回家吧。’!”
那身后的老者听的美滋滋,手指不由得有节奏的敲打水杯,嘴角带着带着淡淡欣慰的笑,追忆的目光闪烁,“想当年,我刚娶了那婆娘的时候,老天爷也是这样,一场雨之后就遍地出苗,那年收的粮食比往年任何一次都多,第二年我跟婆娘就生了大胖儿子。”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啊,能遇到天公作美,可都是好人家嘞——”
随着来人逐渐多了,不少人聚集在这里议论纷纷,就连这里的斟茶倒水的小二也坐下来听众人议论欢笑。
这年头生产力底下,粮食绝对是大多数人的命根子,税收的定制也是上层统治者统治万民的一种有力枷锁。
杨舟也被周围的氛围感染,体会到了他们心酸之后见成果的美好心情,脸上偶尔也露出微笑。
“牵着耕牛,爹娘也就一起回到了家里,等待一场春雨甘霖的降临。”孙清远依旧平平缓缓的声音。
便在此时,喜庆的音色陡然一变,孙清远手舞足蹈加之脸上愤慨痛恨的表情变换,一下子吸引了更多的人来:“可当他们栓好了耕牛,刚刚进入屋子的瞬间,狂风宛若猛兽在这一刻开始肆虐,黑云翻滚的天空中看起来手臂粗细的雷霆闪动、跳跃,不出三个呼吸的时间暴雨开始在狂风中穿行坠落。
可此时爹娘的脸上隐隐露出了担忧。那雨着实大了,莫说是春日,便是多洪涝的夏日也不多见此等密集的大雨点,窗户被肆虐的狂风吹散,打进屋子的雨点顷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