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做之事皆已交代,剩下的只有等。
随陆见离远去脚步,屋内又只余二人。
风净洛陷在丝绸软襦里,柔软长发散开自然地拢在颊边,衬出一身羸弱。
云陌劫反手合门,长身静了会儿,想起她先前满身血污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模样,心里泛起激烈颤抖,怒火也随之烧来。
他压抑住满腔狂怒,脸色漠然黑眸更冽,回身向屋内走去,目光紧紧锁住她不放。
风净洛下意识往榻内缩去,双眼闪躲眼神飘忽就是不敢与他相触。
云陌劫停在榻前,撩起纱幔入内。
长长轻纱垂落,将二人困在里面。
风净洛看他撩袍坐在床边,脸颊一潮欲翻身朝内,口上嗫嚅:“男女有别,云大人莫要不知羞。”
云陌劫一手轻压,制住她翻动身子,语气不明道:“一人独斗歹徒的胆子去了哪儿?”
风净洛又怎会听不出他在嘲讽自己,咬唇咕哝:“你比歹徒还可怕。”
盈满胸口的怒火刹时散去,一声轻笑从唇边溢出。制在她肩头手往旁边移去,碰到纤指掌心张开紧紧缠住。
软襦下的身子轻轻一颤,便僵住不敢再动。
黑眸滑落,见裹在伤处的细布仍透淡红,笑意瞬间被冷寒取代,相扣的手控制不住加重力道。
不太舒服的感觉从相缠指间涌上,风净洛只挣扎了几下,便又被制住。
云陌劫一手掌住她,一手扣在肩头硬将她翻转过身,黑眸始终没从她身上挪开。
不曾见过这样的他,风净洛遽然心慌意乱,水眸乱飘无意瞥到两人相缠的掌,登时怔住。真实的碰触惹得指间微微发麻,深藏在心底的恐慌渐渐散去,鼻尖忽而一酸,眼圈瞬间轻红,热泪涌出。
一滴一滴似落入云陌劫心底,烧得他胸口热辣辣的灼痛,胳膊轻轻一扯,将她拉起拥进怀里。一掌穿过长发安抚轻摩,一手仍紧紧的握着她。
泪越涌越多,瞬间便沾湿两人衣袍。她偏头轻蹭,索性将脸埋进他怀里,抽抽噎噎道:“好痛,真的好痛。”
云陌劫抬起她的下巴,捏住袖子擦干溢满脸上的泪,语气却是与动作截然相反的冷寒,“谁让你四处惹事。”
风净洛受不住他话里的责备之意,手抵住胸膛用力挣扎,急恼得忘了手臂上的深长伤口。
云陌劫松开纤指探往腰间,紧紧箍住压进胸怀,附耳警告:“别动。”
泪越流越急,眼前模糊一片,她伸手轻抹,止不住抽泣,“你明知我不是那样的,若非事出有因,我定然不会出此下策。”
云陌劫长眉轻皱,黑眸轻动不再说话,大掌压着她的背轻拍。
风净洛下巴落靠宽肩,抽咽了小一阵儿方止住泪,理智回笼顿时又觉不好意思。轻拍的手不曾间断,微微甜涩在心口漫开,朱唇忍不住绽放盛笑。
又过了一小会儿,她收拾好絮乱情绪,扯了扯宽袍袖摆,想从他怀里退开。
云陌劫稍松长臂,放她靠回软塌,随手摸来一方软枕塞在她腰后。
哭过后身子彻底放松,积压在心底的惊惧释放,疲惫排山倒海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闭眼欲睡。
云陌劫替她掖好软被,黑眸落回手臂,目光转厉。
熟悉气息缓退,风净洛蓦地睁眼,见他欲起身离去。她咬唇只犹豫了下,轻道:“你不问我想做什么?”
长身一停,又坐回软塌。黑眸紧盯她,嗓音沉沉,“我若问,你会说?”
湿漉长睫轻垂颤动,先前因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的脸经哭过渐渐红润。她自顾自轻搓指尖,喃道:“不日前,我于城中客栈寻到梦吟,以司徒弘真凶已被擒住却苦无定罪之据,托她前往尚书左仆射林府暗中保护林知任妻儿。谁知得她回复,林府上下在林知任下狱隔日便举家回乡,只留些许下人守府。三司会审当日,林知任一心替罪,我便知林府一家恐已被人胁迫以此要挟他。我本欲找你相帮,想法子尽快找到林府一家。”
她低眸,声音越发低缓,“谁知碰上南烟,在她处见着了金叶子。”
“所以你便以自身为饵,诱他们上钩?”云陌劫掩住滚动胸间的怒火,倾身压向她冷笑。
掌心倏地攥紧,风净洛无惧抬头直顶他冷眸,“我逼李从文与刑部、御史台两位大人意见相左,迟迟不予结案,为的便是揪出幕后真正主使。我若不知他是谁便罢了,但天意如此,我怎能放过他。”
云陌劫深深瞅住她,心口似有重捶闷敲,克制不住一阵激颤。
风净洛神色滞了滞,又低下头,“见到金叶我便知南烟此来必然有因,打定主意将三司会审的结果泄露给她,顺道看能否从她口中探出林知任一家消息。恐她起疑,便答应赴约。我若受伤,岂不更加深这消息的可靠性。”
不过短短几句,云陌劫便猜出她心底意图,黑眸陡眯,仍问道:“就算她如你所愿将消息转给幕后之人,又能怎样?”
风净洛抿唇,“从底下宫殿出来当日,我便着手打听有关太子赵毅诸事。此人生性多疑冲动,残忍肆动。若知林知任已认罪画押,怎会轻留后患。只要在他动手之前找到林府一家,便能以此说服林知任供出真正幕后主使,再加持地下宫殿这一铁证,就算他乃当朝太子也插翅难逃。”
云陌劫只觉额头骤然猛跳,心口的火越烧越猛,快要抑制不住。他强压冷道:“若他忍住不发,等林知任伏法后再动,你的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