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越只觉得难过,为他自己更为萧萧。难怪乖巧如萧萧竟然也会做出搬离颜家这么大胆的事,依她的敏感怕是早已觉察出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了吧?在医院待了没多久,家里就打电话催他回去,怕是颜姨不愿将此事拖延。姜越心中郁闷,却也只得无奈起身。
果真,颜姨端坐在客厅的沙发。见他回来,她满面堆笑地站起来。原本和蔼可亲的脸,此时却有了几分虚假,姜越的声音微微有点冷淡:“颜姨。”
“这孩子我从小就喜欢,聪明懂事,性格又好。如果可以将我们家姗姗托付给他,我想我睡觉都会咧着嘴笑。”颜母说得随意却也通透。
姜越扭头看着母亲,母亲有点慌张地转开了眼。姜越心里无声地叹气,语气却保持了惯有的温和:“颜姨,姗姗妹妹年纪尚小,您何必急着替她安排人生呢?要是以后她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会埋怨您今天草率给她做出的决定。”
姜越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母亲,姜母微怔,脸上的笑僵硬了。儿子自幼懂事,很少让她操心。印象中他对她总是毕恭毕敬,语气何时这般凌厉过?她还在出神,颜母已经微笑启唇:“姜越,看你这么关心姗姗,我更放心了。至于你所担心的问题,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知女莫若母,只是你这个傻孩子,难道都没感受到姗姗对你的心意?”
姜越从来不知道颜姨居然如此厉害,不止是嘴上的功夫,还包括缜密的心思。是的,她看似就是随口说了几句话。但,事实是她暗中将了他好几军,将他堵得死死的。姜越只觉得心惊,这哪是他印象中爱说爱笑没架子更没城府的颜姨?
倒是姜母回过头来,笑着接过了话茬:“你愿意让姗姗嫁给阿越,那是看得起他。阿越嘛,你也知道的,自小就要强,总想在事业上做出点成就,在儿女情长上根本还是个不开窍的木头,只怕会亏待了姗姗。”
“哪的话呢?成家立业,男人成了家才能更安心地发展事业。阿越年轻不懂事,您可不能跟着糊涂。”颜母依旧微笑。
姜母只好讪讪地笑着。
果真,姜还是老的辣,姜越抬眸,脸色早已恢复如初,他微笑着说道:“颜姨,糊涂的是您吧?我怎么能娶姗姗呢,要娶的话也是娶萧萧呀。毕竟,萧萧才是您的大女儿,你说是不是?”
颜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姜母赶紧打哈哈:“阿越的意思是你现在有点操之过急,他担心旁人会对你和颜家说三道四,毕竟在外人看来,萧萧是颜家长女。”
“妈,什么叫在外人看来?萧萧难道不是颜家长女?要是颜叔叔在这儿,指不定怎么生气呢。颜姨,你也生我妈的气吧?您把萧萧当作自家闺女养着,我妈却偏要给两姐妹分什么里外。这要传出去,别人还以为颜姨你欺负萧萧。这都怪我妈,说的是些什么混账话。厚此薄彼,这哪是颜姨会做的事?颜姨,你说是不是?”姜越愈说心愈寒,口气却愈来愈无辜。
颜母脸色早已变黑,姗姗总是为姜越吃那个扫把星的醋,她以为是无稽之谈,所以从未放在心上。现在看来,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只是姜越,难道真的喜欢那个扫把星?回忆里似乎没有任何端倪,颜母想要试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万一姜越真有此意,到时候她难不成要让那个扫把星代替姗姗嫁入姜家?哼,绝对不能逞一时之快,颜母微顿:“阿越说得是,姗姗出嫁之前我的确应该先给萧萧寻个好人家。萧萧这孩子,长得漂亮,性子温和,难得的是聪明乖巧又懂事,所以我总寻思着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她。好不容易有个人选,又忍不住担心是不是不够好。继母不好当,我也怕老颜醒来不满意我给他宝贝闺女找的男人呀。这样下来,也就耽搁了。”
口蜜腹剑,姜越算是彻底领教,他很想接嘴,既然萧萧这么优秀,你又这么喜欢我,那干脆让我娶了她算了,想必颜叔叔也不会反对。但看母亲眼神恳求地望着他,姜越终究还是心软,他淡淡地说道:“我只怕外人不懂您这番苦心,毕竟萧萧才是颜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难得阿越这么为颜姨考虑,我会重新考虑这件事。”颜母的依旧含笑,外冷。
“好,那阿姨辛苦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姜越礼貌地告别,眼神却没看姜母。
走出姜家的大门,姜越摇摇头还是去了颜萧萧的宿舍。萧萧的面色不错,不知道她知道了颜家被收购的事情没。不管怎样,她没有独自难过,他已经满足了。但看到似笑非笑的许翼,姜越又有点笑不出来。他和萧萧似乎相处得融洽,姜越微微有些嫉妒,他家里怎么没给他安排个相亲对象?原本想好好地陪萧萧说说话,岂料母亲又夺命连环催?姜越只觉得累,又担心萧萧会知道这些乌七八糟的糟心事,纵然再想留,他也只得作别。偏偏那个许翼,姜越觉得自己快爆炸了。
母亲见他回来,微笑着问道:“阿越,还没吃东西吧?想吃什么,我这就让张妈给你准备。”
又要使用糖果政策了吗?给他几粒糖,然后他就要乖乖地听她的话。哪怕是娶个自己压根不想娶的人,哪怕是今后的自己压根不会觉得幸福,这都不重要,对吗?姜越心里苦涩,语气多了几分冷淡:“不必了,我不饿。”
姜母愕然地看着他,她的脸上是受伤的表情,眼睛也渐渐开始泛水光。姜越只觉得心烦,难不成又改用眼泪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