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来的男人臂弯间挂着黑色大衣,清俊不凡的五官上此时冷如冰封,连那双墨色的瞳子都带着雪融似的潺潺凉意。
他身后,满室安静而震惊的同学目瞪口呆地望着这儿。
——无论是之前从隔音效果并不好的洗手间里传出来的对话声,还是这个几秒之前突然进入包厢的男人,都让他们觉着有一种天崩地裂似的震惊感。
而少有地暴怒之后,男人单手挽着大衣,大步走了进来,有些令人毛骨生寒的眼神从孙清茹身上划了过去,他的目光最后跟丁浅对视。
他在微怔的女孩儿面前站定,俯身,有些无奈而泄愤似的伸手把女孩儿压进了怀里。
“你不是一向伶牙俐齿吗?被人污蔑成这个样子都不还口——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嗯?”
到这会儿,丁浅才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轻轻地挣扎了下,在男人怀里抬起脸来,琥珀色的眸子带着潋滟的水色,像是只偶遇在晨间的无辜的鹿。
“你怎么来了?”
“我如果不来,那关于当年你突然开始冷落我的原因,是要被你瞒上一辈子才行?”
顾景琛垂眼,诸多情绪在眼底微凉。
“……”
丁浅之前被孙清茹的话音激起来的全部委屈在此刻并做酸涩一齐涌上眼眶。
她动作有些僵,但还是慢慢地把脸埋进男人的怀里。
鼻翼间熟悉的清香令她心安,也令她卸防。
那些积压了很多年的酸涩和苦楚把她此时的心浸成了一块海绵,轻轻地挤一下,都有许多的泪要涌去她的四肢百骸。
她曾想解释,她也曾想挽回,她不想失去那唯一陪伴在她身边的、唯一曾分享过她所有欢笑与泪水的朋友。
直到最后,她才蓦然发觉,原来以为这份友情不可或缺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可即便如此,站在身后的那个女孩——能够不惮以最恶劣的词汇来侮辱她的这个人,不还是她回忆起初中、回忆起所谓“朋友”时,唯一能想到的人么?
所以她觉着委屈,觉着难过,觉着想像刺猬一样竖起自己的刺来。
但是,只要保护好自己那么扎伤对方也无所谓的人,终究不是她啊。
于是到了最后,千言万语哽在喉口,也只剩了一句。
“她是我……曾经唯一的朋友了。”
丁浅攥着顾景琛的袖口,声音压不住地抖。
顾景琛垂眸看着她,眼底情绪纷繁。
“不,她算不上。”
“……”
丁浅欲抬头,却被顾景琛伸手压回了怀里,然后她听见额头抵着的坚实胸膛微微地震动,男人的声线带着冷硬的质感——
“当初我打断了那个人的胳膊,是因为他伤了小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孙清茹不可置信的神情里,顾景琛垂眼,没有温度地补上一句——
“如果你不是小浅的同学,我连看你一眼都懒得。”
从未在这个男人口中听到过的近乎刻薄的口吻让丁浅怔住,她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刚刚还生硬坚冷的声音,带着微灼的气息俯到她的耳边。
只是这一次,他的语气温柔而纵容。
“你不想做的,都让我来做;你不想说的,我会替你说……所以,以后不要再被任何人伤害到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