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捣了半天,只见外祖父满头大汗地再次出现在苒苒的面前,稍微有点气喘吁吁,却依然面带红光。他手里拿了一个大小看似犹如一架古琴的物件,但比古琴又稍微要大一丢丢。但因为外面被一层薄薄的蓝布包着,一时也看不到里面到底是什么。
“拿好了。这是给你的。”
“是外公自己做的吗?”
“自然是的。”
“能告诉我是什么吗?”看样子外祖父又想卖卖关子。
“拿回去自己琢磨琢磨。”果然,外祖父故作神秘地挤了挤眼。看那样子是要考验考验这个外孙女似的,但又不知道到底想考验些什么。
“那好,我先收下,回头我要仔细看看,这回您又给我做了什么好东西。” 苒苒笑吟吟地接过这份神秘的礼物。又收了一份礼物,怎能不开心?何况还是出自熙日泽木工坊,这可是火镇人尽皆知的上好手工木作坊。想到这里,苒苒又问,
“外公,你总一个人做东西,忙得过来?”
“的确,很多客人很早就订购的物件,到现在也还排着队。要说忙,这些年的活确是比往年又多了一些。年年都会多几件。这是细活,急不得。一急就容易出不来好东西。就跟你画画似的,平时要勤加苦练,灵感来了才能胸有成竹,功课不能少。但做木工,有一点不一样,那就是每一个工序都要细致,一点都马虎不得。”
除了说起外祖母当年的事情,外公说起自己所热爱的事业,也话多。
“要不要让母亲从府里匀几个人出来帮帮您?”
“不用。收学徒是看缘分的事情。虽然外公我只是个小小的做木头的,这手艺也是看人才传的。既然找不到合适的人,也就随缘了。”他叹口气。
“反正我是学不了。自己也不是这块料。”
“你有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跟我这木匠凑哪门子热闹。”
“外公,你帮我看看这个。”苒苒突然想起来,这次来找外祖父还有件事情要问,差点就抛在了脑后。
她从随身带的挂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木雕凉亭,正是自己生辰那夜不知道谁在自家院子留下的那个。
熙日泽扬双手接过那凉亭,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
他一会儿将它抬起来看看东西的底座,一会儿又放到蜡烛边往里面细瞧一番,一会儿又用手去抚摸那几根细细的柱子和里面的镂空长椅。看得极仔细,似是怕自己一不留神就会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他抬头问道:“这个东西,是从中原来的吧?”
果然眼尖,苒苒也觉得,这绝不是火镇的东西。
“朋友送的。”她含糊地答应,不太想让外祖父知道,也许有人在暗恋自己。何况这也只是自己的猜想而已,并未得到百分百的确认。就怕凉亭两根柱子上的那两行诗句,若是被外祖父读了的话,或许多少会猜到一些。
但他似乎并没有对那两行字的内容投入多少注意力,而是更多地夸赞了这个木雕的细致工艺。 “的确精致,每个细节都无可挑剔。不是一般的东西。也定不是火镇的东西。我猜想,或许是你父亲中原的朋友从外面带来送给你的吧?”
“啊,啊…… ”苒苒啊了两声,也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
“不错。是份好礼物。这要是个学徒,我就愿意收。”他径自打趣道,并没有在意苒苒的踌躇。
“可是,外祖父也看不出这东西的出处吗?”
“似是江南的风格。之前在汉都府见到过这样的手笔。这一带并不多见。” 外祖父说着,将凉亭放回到了苒苒手里,“要好生收着,好的东西制作起来都不荣易,需要花费大量心思和工夫。得来也不易。人和物件之间,也有个缘分之说。”
“嗯,好的。”苒苒将凉亭收回了袋里。
回到朴屋的时候,已经是夜晚。苒苒回到屋子里间,很快便睡下了。一夜无话。
次日早上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昨夜因喝了一些酒的缘故,睡得过了头,但醒来的时候,却是清醒的,并未因为昨晚喝的酒受到影响。看来这酒真的不错。
说起来,苒苒的酒量一般,因为家里对姑娘大致上是禁酒的。除非过了十八岁。这是父亲给定下的一个规矩。十八岁之后可以开始喝酒。赵妈并没有遵守这个规矩,自己做了好东西,便忙不迭地拿来要给苒苒尝尝,这都已经十七岁的大姑娘了,不差那一时半会儿。
破戒就破戒吧,反正三小姐破戒也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这是赵妈自己的想法。府里上下每个人,主意也都大得很。
苒苒欢乐地起床,把昨日外祖父送给她的那份包着蓝布的礼物给拆了,仔细看着那里面包着的奇特物件。
研究了半响,也说不清那是个什么东西,苒苒翻来覆去琢磨了老半天。
这东西不算轻,昨晚从木马胡同拿到家,手臂还隐隐有些发疼。她以为真的是一架古琴,回家放在偏厅的叠席上便没再碰,也是疲倦了。但如今却发现并不是什么劳什子古琴。
确实,隔着布摸上去的手感也并不相似。只是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来能是什么物件。
这回一看,发现那是一块不算太厚,但材料极其结实的木板,之所以重,就重在这结实上。两边长,中间宽,长比人的一条手臂长那么一点,宽大概是两个拳头那样的宽度。木板的两头微微有些翘起,上面盖了一层黑色的粗糙胶带,似是磨过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