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书屋>青春校园>秉烛夜待>11.阴影
哥。让你为苒苒担心了。我以后会试着不害怕了……”

那时候二哥也不过才十岁而已。

可是话虽这么说,如今每每经过这道镇门,小时候的阴影却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她的心田。

她并不是没有出去过,到大漠更深的地方怕山丘。

她甚至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出去转悠一阵子。

可每一次,都会有这样的不受控制的感觉浮上心头,似乎她现在再怎么认得路,再怎么对周边的地理形势了然于心,都无法摆脱这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仿佛已经成为一个无法摆脱的心魔,在这种特定的环境下就会跳出来扰乱她的心神,哪怕她知道其来源。

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仅因为这份恐惧而终日躲在镇内。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要离开火镇去到更远的地方,但是母亲曾告诉她,当你对一件事物感到害怕,排斥的时候,那正是你最需要面对它的时候。

所以她也习惯了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去面对自己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这种恐惧的名字叫做——迷失。

在荒漠中的人,谁没有害怕过迷失?

那本就是一个轻易就会叫人丢掉了方向的地方。

迷失,也是笼罩在大部分火镇居民心中的恐惧。

他们之中不是不曾有人消失过,而找到的时候,早已在荒野深处成了一堆白骨。

只剩下衣服和随身的物件供人确认身份。

经过那道围墙时,她努力地去想自己后来成功地找回来的经历。

那时的她已经十一岁了。

自从经历了六岁的那次意外走失,从此以后她便一直小心翼翼,再不自己一个人出镇子。

即便是会,也是紧紧地跟着别人走,跟着二哥,或是跟着比她大的玩伴,就像条甩不掉的小尾巴。

虽然她从七八岁时开始主意起周边环境和地势,但却一直没敢自己挑战独自从镇子到荒漠来回一次。当年的恐惧连同着后怕,和镇子里的人总是不断夸大其词的描述,更是压抑了她冲破这个内心牢笼的魄力。

直到那次,带着她出镇的二哥忽然不见了。

她的内心隐隐地知道,二哥不会突然无缘无故地消失的,他一定是在某个地方看着她。

可是那种慌张的感觉瞬间侵袭而来,影响了她的头脑,清醒和理智也快被慌乱扫荡一空。

她知道自己其实能找得到回去的路,是的,经过这些年的记忆积累,她很清楚自己能行。

可是举目望去,连绵不绝和千篇一律的石丘如鬼魅般环绕在她的周围,就像是一个正在搅拌不停的漩涡般令人感到迷失。

这时她脑中浮现起多年前二哥严肃的面孔和他说过的话,“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害怕。”

她尝试着镇定自己跳跃不已的心神。

前面是第二个山脚转弯吗?不,应该是第三个……

她慢慢地在心里和自己商量着,慢慢一路摸索了回去。

直到最后一个转弯之后,小镇的城墙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一刻她觉得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再度见到镇子让她觉得亲近无比。

而这一次,与上一次被二哥找到之后带回来的体验又不尽相同。

因为这一次她是完完全全靠的自己。

二哥很快就再次出现了,他从墙角向她走来,眼神带有某种意味。

他看着她,似是恶作剧之后的发笑,又像是在暗暗赞叹,但,更接近后者。

苒苒那时很骄傲地望着他,也像是在说,你看了吗,这次我可没有在走丢了。

那次之后,她终于敢于偶尔独自一人往外走了。

她渐渐明白,二哥虽然看似什么事情都不上心似的,但其实心思缜密,在生活一些细微处顾及得很周到,其程度并不亚于大哥在顾家方面的周全和面面俱到。

二哥和大哥的关注点不一样,他有时就像是能轻易地看穿人的心思似的,或者说,他像是能明白别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而这些需要,又往往是肉眼所无法看见的。

她知道,那次是二哥在帮她,给予了她一个面对这么多年恐惧的机会,而她并没有让他失望。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让自己失望。她一直知道,自己迟早都要面对独自走上那么一遭的。

可不知怎的,任凭她再如何不断地回忆那种找回来的庆幸感和内心的安慰,任凭她对一切也早已轻车熟路,了如指掌,可是这些年过去,她依然无法完全摆脱经过这里时所感受到的那一丝难以抑制,无法确切形容的,仿佛始于原始的慌乱……

她想,也许这就是伴随着强烈情绪的记忆,在自己脑海里所留下的一种难以磨灭的印记。

记忆的力量,真是强大。不禁暗叹。

想至此,她抬头望了眼前方,从离开镇子和镇子周边蜿蜒石丘的那一刻,偌大的荒漠便无尽地向着西面八方延展开来。

很美。

走到一处有着一大片空旷地带的平地,那里除了安静,什么都没有。但是有一棵几近枯萎的树,正伸着低低的枝干,孤单单地伫立于那整片的荒凉之内,枝干弯弯曲曲的。

犹如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寡老人家。

她走近,三下两下地攀着树干爬到了较低的一根枝干上,在那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好。

太阳刚过了正午最热烈的顶峰,但依然大力地照耀着。

苒苒不觉又默默念了几遍保平安的咒。

奇怪,为什么这句咒语总是让她想对着树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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