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明靖珩方从东宫回来,云彦芷帮他将外面穿的薄披风脱了下来,明靖珩盯着她的发梢,轻声问道:“还没问阿芷,今天风水看的怎么样了?”
云彦芷一边把他脖子上的系带解开,一边道:“大师说有几处与妾身的命理相冲,妾身还没有动,想要等您回来再商议该怎么办。”
明靖珩一把抓住她放在她脖颈边上的手指,道:“该怎么改怎么改就是,你是堂堂正正的五夫人,这个阔云堂的主人,想改那里改就是了,回头知会我一声就行。”
云彦芷的手顿了一下,明靖珩直觉,恐怕是出了什么事,方问道:“怎么了?”他颈前的系带已经尽数解好,明靖珩低头看着云彦芷的发顶,却莫名觉得她浓浓的一股委屈从发顶溢了出来。
“怎么了?可是这屋子里有谁不听话吗?”明靖珩问道。
云彦芷摇了摇头,仍是没有抬头看他,她顿了一顿后,突然问道:“前几日,我陪母亲说话的那一回,您可派人去催我了?”
明靖珩脸一红:“我看你一直不回来,就让人去找你了?”他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问道,“可是有人在母亲面前说了什么不对的?”
云彦芷没说什么,只是走到他身后,想要将他的披风借下来,奈何她走了一圈,明靖珩却又随着她转了一圈,始终将头面对着她:“阿芷,我是你丈夫,谁欺负你了,你不能告诉我吗?”
云彦芷听到他这句话,却是愣了一下,周围的丫鬟见势不对,便纷纷退了出去,良久,她方答道:“五爷,内宅是女人的地方,你实在不应该插手。”
明靖珩愣了一秒,方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云彦芷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不含任何感情,却偏偏让他品出了几丝心疼。
“我能做什么吗?”他问道。
云彦芷轻笑,笑容中却是含着几丝沉着淡定:“这些事情,您完全不用管。”
见他的表情莫名变得有几分委屈,云彦芷又加了一句:“只要您摆出站在我这边的态度,就是帮了我了,有您的支持,一切都会好办很多。”
听到这句话,他方才笑了:“好的,我知道啦。”
云彦芷见他看着自己傻笑,她的手还握着他肩上的披风带子,丝绸被攥的久了,在手心中有种滑腻的感觉,她抬起头,又道:“五爷,披风。”
明靖珩这才反应过来,忙又转过身去,云彦芷这才将那披风取了下来。
更衣之后,便到了用晚饭的时候,丫鬟们端着各式菜肴鱼贯而入,将其摆在桌子上,方才默默站在后面,等着他们传唤。
布菜的事一般都是由丫鬟们来做的,但云彦芷和明靖珩两个都一向不喜欢被人伺候,故而阔云堂中,倒是没有这一条规矩。
今次却是不同,待饭菜全部呈上之后,云彦芷竟是对站在一旁的兰芬道:“兰芬,你来伺候用饭吧。”
兰芬在阔云堂的丫鬟中可谓是头一份的,按理说这种伺候人的事情是怎么也不用她上手的。
她出身好,人又生的标志,送进阔云堂中为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没人愿意得罪日后的姨娘,况且兰芬一向是个厉害角色,故而阔云堂中的丫鬟一向对兰芬都是敬畏有加的,隐隐生出以她为首的势头。
可纵然兰芬再刺头,也终究只是个有头脸的丫鬟罢了,她面上闪过片刻的诧异,正打算抬头看一看明靖珩的意思,却见明靖珩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她,竟是莫名的令她害怕起来。
不过短短的一眼,明靖珩便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了,右手拿起筷子,夹了一片云腿放到云彦芷碗中。
不过简简单单一个动作,便表明了他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云彦芷笑了笑,却不着急吃那云腿,只是看着兰芬。
屋内的丫鬟们面色各异,一时间阔云堂内一片静寂,只听得明靖珩的碗筷相撞之声。
良久,兰芬方走到云彦芷面前,堆着笑意,问道:“夫人想要什么,尽可告诉奴婢。”
屋内众人神态各异,云彦芷轻轻扫了一眼,将所有人的神态尽收眼底。
除去雨晴雪霁两个面上明显带着一丝解气之外,大多数明家的丫鬟,神色都是有些难辨的,惊讶有之,失望有之,大多都是根本没有想到,兰芬竟然这么快便对云彦芷服了软。
毕竟,从前明靖珩事务糅杂,对这些丫鬟们少有管束,阔云堂中最大的便是兰芬。待云彦芷嫁过来后,她们的顶头上司换成了云彦芷,那些个不服管教的自然会跳弹一二。
可是,能进屋伺候的丫鬟大多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明靖珩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阔云堂的主人,是站在云彦芷这边的。
只怕日后,这院子中的丫鬟,都要被夫人带来的陪嫁压上一头了。
一众丫鬟之中,唯有兰芝面上一片平静,她眼睛看着地面,整个人极是沉着淡定的样子,仿佛刚刚发生了什么,都与她无关一般。
云彦芷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明靖珩夹给她的那片云腿吃下。
果然,兰芝仍旧是最难以应付的那一个。
第二日,大约是汇通的话成了她的救命稻草。云彦芷难得的睡了个好觉。待她醒转的时候,天已大亮,明靖珩也早已不在身边。
云彦芷唤来雪霁,颇有些焦急地道:“你怎么不唤我起床?都这个时候了!五爷呢?可是上朝去了?”
雪霁笑着福了福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