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忍缓缓走近莫放空,握剑的手平稳有力。
而莫放空只是呆呆地看着清净剑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自己没了知觉。
他其实有力气反抗,倒不是说他此时就打得过浑身是伤的弘忍,而是他至少有力气挣扎一下,或者适当表示一下害怕,最不济也要临死之前表达一下豪迈志气,诸如“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或者流露出对某些往事的怀念或愧疚。
但他没有,他只是静静地死去
,带着一身罪孽和或许曾经有过的善行。
弘忍终于没了支撑,瘫倒在地上。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徐潮生如梦初醒,尖叫一声,手脚并用着要逃离那具尸体。白清江终于破开穴道,转身一枪砸在徐潮生脑袋上,把他打昏过去,随即上前探了探莫放空的鼻息。
死的不能再死。
白清江又伸手去探弘忍的经脉,眉头皱的更深。弘忍的经脉已经乱的一团糟,他想渡些内力过去,却又有些担心,自己的内力特殊,旁人又不是那杆奇特非常的玄晖枪,随意渡引说不准会出什么乱子。
一时没什么法子的白清江,干脆抱着长枪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地叹气。自己这一仗算是败的一塌涂地,莫放空没救下也就算了,反正死有余辜,可自己连玄晖枪术都没用完,就这么稀里糊涂落败了算什么?玄晖都只是转为赤色,就被弘忍打得找不着北,真是失败。
回想弘忍使剑,并未有多少精妙至极的招式,反倒是颇有大巧不工的味道,但偏偏能在最恰当的时候使出那一剑。方才看似二人你来我往,实则白清江每使出一招,都有十二分的别扭,往往劲随意动之后,却被硬生生打乱,好似书生挥毫作画,正要点睛,却被稚童撕毁画卷,一招一式或许还好,可这种不顺心的事情多来几次,实在可怕的很。
白清江此时定下心来,细细回想,猜测这大概是般若剑阁的神通了,只是说不准是六通中的那一通,若是天眼通或是天耳通,他还能勉强接受,毕竟也有先例在前,像弘忍这般二十五岁之前领悟的大有人在,可若是那“知他众生心中所念”的他心通,白清江就很有些难以接受了。
二十五岁的他心通,这让旁人还练什么武功。般若剑阁的他心通,是要通读百家武学之后,以佛理一以贯之,相当于练就一门将天下武学囊括其中的心法,无论是否见过这武学,只需观其法,便能知其理,无往而不利。试想若是你才出剑,对手便能知道你下一招的路数,甚至隐约间探明你剑术要理何在,料敌先机,你才出剑,他便已经知道怎么克制,这还怎么打?
白清江瞥一眼满面风霜的弘忍,怎么也瞧不出来这个粗糙的和尚才二十五岁,怎么瞧都像是而立之年的苦行僧,这一幅初看金刚怒目,实则细看之下悲天悯人的样子,到昏死过去都没变化。
白清江叹一口气,伸手拍了拍玄晖枪身,自言自语道:“他心通我觉着是不可能,不过他在与我相争时,那种古怪感觉应当是传说中的寂静心境,于外物一尘不染,故而无可寻踪。这种古怪境界也就般若剑阁有,他这似有似无的他心通,说不得也是这么来的。”
“仔细一想,输的也不冤。”
白清江仰倒在地,盯着林间枝叶漏下来的阳光,有些疲倦。
片刻后,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和一个熟悉的声音:“哟,输了?”
白清江枕着手臂,无奈道:“技不如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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