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这事儿……还是要做的……
许碧在窗户前头坐着看景儿, 闻言只扯了扯嘴角。记名的嫡女罢了,就好像贴牌儿的商品,谁还真买账呢?再说了,份例比着嫡出姑娘来, 可她还能在家里住几天?倒是嫁妆也比着嫡出的来有点意思, 只不知道陈氏会不会真的这么做。
知晴汇报了好消息,看许碧并没有预想中的反应,心下不禁有些失望,想了想, 拿出她干娘跟她说过的话来劝许碧:“姑娘若是在京城里寻亲事,就是记了名儿人家也知道, 到时候又能嫁去什么样的人家?沈家那边……”
许碧摆摆手打断她的话:“还有什么?”
知晴这几日被她的干娘很是教导了一番。干娘说得清楚, 若是许碧不肯嫁,陈氏恼了, 日后给她胡乱寻一门糟心的亲事, 那她这个贴身大丫鬟就得跟着去受苦。可若是嫁了, 沈家那样的人家,做丫鬟也比外头市井小民过得自在。更不用说姑娘若是死了,贴身丫鬟伺候不周, 或打死或发卖也都是有的。
既然如此,知晴自然是要卖力地劝说,只是姑娘自打被救过来, 仿佛是有点与从前不同了, 就说从前吧, 姑娘绝不会就那么随意地摆摆手,打断她的话的。那脸上的神气——知晴说不清楚,但就是觉得不怎么对劲,由不得让人想起来从前在乡下听到的野谈,譬如什么活人去了一趟阴间便换了心肠之类……
知晴略有点不安,便不敢再接着话头往下劝,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一着急,把干娘嘱咐她暂且保密的事儿说了出来:“大姑娘报了宫里应选,正准备着呢……”
说了,知晴便后悔了,但转念一想,云居那边为了这个,又要裁新衣裳又要做新首饰,这么大动静是瞒不住的,横竖姑娘总要知道,早一天晚一天又能怎样?如此一想,她又坦然了。
“宫里?”许碧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啊。”知晴想起云居里那几个二等丫鬟,心里就忍不住有些痛快起来。因伺候着嫡出的姑娘,云居的二等丫鬟们都不将她这个翠庐的一等丫鬟放在眼里,终日趾高气扬,都指望着将来大姑娘嫁了高门,陪嫁过去享福呢。
如今可好,大姑娘若是真能选进宫去做妃子,那倒是嫁了不得了的“高门”,可能带进宫的顶多就只是贴身的一两个丫鬟,那些二等的都捞不着,只好另寻去处,那享福的前程,眼看着就要没有了。
这几日,那几个丫鬟一边要围着大姑娘转,一边还要自己找前程,有几个没根基的,那惶惶然的模样真是看得人痛快。
心里痛快,知晴忍不住就把在干娘处听的消息都说了出来:“皇上这是登基后第一次选秀呢。如今宫里头人少,选进去就有好前程。不过,家里最低也要是五品官儿,还得是嫡出的姑娘,年纪满了十五岁才成。要不是这么着,恐怕应选的就要挤破头了。”
前两条也就罢了,最后一条倒是不易。本朝虽不似前朝一般,十三四岁就出嫁,但女孩儿家及笄之前,亲事也大都定了下来。真有官宦人家年满十五,才貌出众还不定亲的姑娘,多半都是盯着宫里那位子的了。
竞争激烈啊。这么看来,敢报应选,陈氏对许瑶应该是很有几分信心的了。
许碧回忆了一下那位“还没见过面”的大姐姐——许瑶眉眼生得像许良圃,却继承了陈氏的鹅蛋脸,的确是端庄秀丽,加之饱读诗书,琴棋女红俱精,可称是“萃父母之所长”,也就难怪陈氏想着送她去搏一搏了。
相比之下,一母所出的三姑娘许珠就稍微凄惨了点儿——她生得太像陈氏,虽然有许良圃的基因拉高了一点颜值,但因为有亲姐姐比着,就丝毫也显不出来了。而且她画女红针指都不如许瑶,简直是全面溃败。这也幸好是亲姊妹,如若不然——想一想许珠平日里是怎么对许碧的吧……
哎,扯太远了。许碧拉回放飞的思绪:“路姨娘呢?”
不管许瑶能不能入宫,反正报了应选,她就绝不可能承认跟沈家有婚约了。就算是“外来者”,许碧也知道,有婚约还参选,那就是欺君啊!既然陈氏把许瑶的名字报上去了,那姊妹易嫁的事儿,许良圃不同意也要同意了,否则难道要他大义灭亲,去举报自己老婆和亲闺女吗?
所以,路姨娘的希望是肯定要落空了。这两天都没来看她,不会是太过失望生病了吧?
“姨娘在自己屋里跪经还愿呢。”知晴不怎么在意地说道,“姑娘——病着那会儿,姨娘在菩萨面前许了愿,这会儿姑娘好了,她得还愿,这几日都不能出房门呢。”
“还愿?”许碧皱起眉头,“姨娘许了什么愿?”
“吃长斋。”知晴不假思索地回答。
“许了吃长斋的愿,还愿却要跪经?”
“呃——”知晴愣住了,她不过就是听府里婆子说的,至于路姨娘为什么不来,她哪里会去深究呢?依她说,不来更好,省得三说两说的,姑娘再上了吊。
“我去看看姨娘。”什么还愿,多半是因为她的婚事惹恼了陈氏,被禁了足吧?
“姑娘,您这身子还虚着……”知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可能又多嘴了,夫人想必是不愿意姑娘到处乱跑的吧。
她正懊恼,知雨小跑着进来:“夫人过来了!”
翠庐的院子小得可怜,知雨才进屋,许碧就已经听见了院门口的脚步声,陈氏被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