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南将军、乌程侯孙策的御敌军令,一经下达,荆南军的众文武,便刻不容缓的前去准备了。
众文武依次退出了征南将军府书房,屋里除了孙策,便只剩下孙静、孙权、周瑜三人了。
“战事顷刻而至!”
孙策看了眼书房门口,随后,便将目光定格在孙静、孙权二人的脸上,一脸凝重的沉声说道:“凉州军兵势滔滔而来,此番,不仅是整个荆南四郡,我孙氏一族,亦是存有倾覆之厄。”
如今,孙策虽是恢复了以往的那种性格,他在面对李牧这样的强敌时,依然能表现出豪气干云、睥睨天下的胆魄与志气。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种蔑视对手的做法,也就在外人面前,也就在自己的属下面前而已。
面对孙静、孙权这样的亲信族人,面对周瑜这样的总角挚友,孙策自然会表现出真挚的一面。
毕竟,眼下,荆南军所面临的困境,是真实存在的,或许,还要比想象中的更为严峻!
当然,孙静、孙权、周瑜三人,亦是再清楚不过了!
“请大哥放心!”
孙静正欲开口之际,孙权早已跨步上前,施礼一番,一脸郑重的朗声说道:“愚弟孙权,定会守好临湘城,定会保护好一家人的安危,绝不会让大哥在战场上分心!”
孙策满是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是一脸郑重的沉声嘱咐道:“事若不济……二弟务必要保护好母亲,保护好孙氏一族的血脉!你……记住了么?”
“大哥的嘱托,愚弟铭记于心,不敢相忘!只要有我孙权一口气,绝不让母亲和小侄儿(孙策之子孙绍)受得那半点委屈!”
孙权重重的点了点头,神色是无比的坚定,情真意切的应允道:“倒是大哥……定要保护好自己,莫要轻易冲锋陷阵!”
听闻孙权所言,又见了他面上的真切神情,孙策心下的欣慰,更是加深了好几分。
孙策拍了拍孙权不甚健壮的肩膀,将他对孙权的期望,他们的兄弟之情,他们之间的信任,无声的传递给孙权。
“伯符且安心御敌!”
好几息之后,孙静抬步上前,神色中满是决绝的沉声说道:“临湘城的一应事务,叔父定会尽心竭力的辅佐于仲谋。”
眼见了孙静面上的神色,孙策想起了当年的场景……那时,正是他父亲孙坚新亡之时,是他的叔父孙静,辅佐他登上新主之位!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只叹世事无常,孙氏的劫难,何时才是个头?
“好!”
孙策回过神来,便一揖到地,神色中满是恭敬的朗声说道:“那便劳烦叔父了!”
“伯符!”
孙静摆了摆手,神色中满是慈爱、尽是郑重的叮嘱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必争一时之长短!须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切记……切记啊!”
孙策双眉紧锁十数息,终是沉声应下,“叔父,小侄记住了!”
孙静点了点头,又是深深地看了眼孙策,这才转身离去。
眼见着,周瑜未有离开的迹象,孙权也不便久留,随即便也出了门。
数十息之后……
眼见了周瑜面色沉沉,孙策问道:“公瑾可是有何顾虑之处?”
周瑜欲言又止了几次,终是难以将自己的顾虑说出口。
确实,猜忌兄弟之情的事,着实很难说出口。
可是,不知怎么的,这种猜忌一旦萌生,就像蔓草一样疯长,根本就遏制不住。
“公瑾!”
眼见了周瑜的神色,孙策心下大为诧异,当即是朗声说道:“你我名为君臣,实为推心置腹的兄弟!是何事……让你这般难以启齿?”
“伯符!”
周瑜双眉紧锁着斟酌再三,神色依旧是凝重的很,“愚弟以为……幼台(孙静的表字)将军更适合……临湘城的主将一职!仲谋他……还是太年轻了一些!”
周瑜没有细说其中的原因,但是他的言外之意,孙策还是听出来了,周瑜并不信任于孙权!
周瑜并非是个居心叵测之人,他有这般思虑,必然是有他的道理,孙策自然是相信周瑜的。
可如今,大战在即,不管有没有祸起萧墙的事,他孙策都无暇追究了。况且,军令已经下达,他不能朝令夕改!
孙策看着书房门口的方向,面上顿然升起几分寒意,心中却更是冰冷彻骨!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口处,有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慢慢地远去,没入黑夜中!
“仲谋是个顾全大局的人!”
孙策心下悲凉一笑,神色中带着几分落寞的沉声说道:“他……应该不会让我等失望的!他不会的!”
听闻孙策所言,又见了孙策面上的神情,周瑜心下了然,孙策定然是理解了自己的想法。
既如此,一切听天由命吧!
周瑜轻轻地点了点头,将脑中的顾虑暂时放下。
书房内,孙策、周瑜二人,相对跪坐,默默地品着早已冰凉茶水。
无声的静默,弥漫于整个屋内,充斥于两人之间,亦如那暴风雨之前的沉闷!
“伯符!孙子兵法有云……’主不可因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
好半晌之后,周瑜品尽最后一口茶,一脸肃穆的出言提醒道:“李牧其人,善用兵而不计章法,实难料敌为先。此外,此人更是善于‘攻心战’,伯符可要……万务小心才是!”
“好!”
孙策亦是郑重的回道:“公瑾的话,愚兄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