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四平八稳的跨坐在赤龙之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刘表一行人,古井无波的眸子中,始终都没有零星半点的起伏。
就好像是……刘表投降于他李牧的这一现实情况,是一件稀松平常、毫无新奇的事一般!
李牧虽是面无波澜,心下却是感慨万千,所以说……当年,他李牧立志投军,立志要争雄天下,立志要掌握自己的命运,立志要呵护好他的蝉儿,是多么正确、多么先见之明的选择!
当年,他李牧……若是与貂蝉厮守在木芝村,若是没有去投军、没有要争雄天下的想法,没有想着将人生的命运紧握在自己的手中。
想必,今时今日之时,他李牧……早已是葬身于何处,亦或是苟延残喘于乱世之中,如同蝼蚁、恰如任人驱使的牲口一般,毫无尊严的活着。像蝉儿这般倾国倾城的姑娘,她的处境,可想而知……会有多凄凉、多哀婉!
杀一人,简单;救一人,亦简单!
杀万人,很难;救万人,更难!
杀百万人,难上加难;救百万人,难于上青天!
杀一人,是为罪!
杀万人,是为雄!
屠百万人,是为雄中雄!
他李牧,可以为了自己,为了他的家人,为了天下百姓,扫尽世间一切阻碍,扫除天下一片狼烟!
刘表凄凉的样子,李牧虽是看在眼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在这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乱世中,谁的拳头大,谁的拳头狠,谁的拳头硬,谁就有资格更好的活下去,谁就有权力掌控他人的生死!
这就是现实!
虽历尽千百年,虽历尽万世,这条规则,都会一成不变的存活下去,永远都不会消亡!这就是难以改变的事实!
……
短短的一百步距离,本是上百息时间事,可对于刘表,对于他麾下的荆州军文武来说,这段满载着屈辱的路,是何其长远!
足足有半刻多钟的时间,刘表这才面如死灰、步履蹒跚的来到凉州军军阵跟前。
“原荆州牧刘表……拜见车骑将军!”
刘表抬起头来,看了眼李牧,又是低下头去,双手捧起荆州牧印信,高举过头,哑着嗓子说道。
李牧双眼微阖,居高临下的看着刘表,并未答话。
十数息之后,眼见着,李牧未有答复,刘表心下又是诧异,又是惊惧,犹豫不决的抬起头来,神色匆忙的看了眼李牧,当即,又是慌忙低下头去。
方才,虽只是匆匆一眼,刘表却也能清楚的感受到,李牧浑身所迸发出的那种杀意,那种深入骨髓、深至四肢百骸,又是令人瞬间窒息的杀意。
“襄阳城刘表刘景升……拜见车骑将军李君侯!刘表特来恭迎李君侯进城!”
不知不觉之间,刘表的额头、两鬓之间,已是渗出了冷汗。刘表暗暗的吁了一口气,强行稳了稳心神,依旧是用双手高举着荆州牧印信,朝着李牧的方向,深深一拜,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的恭声说道。
李牧依旧是双眼微阖的看着刘表,依旧是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刘表,却依旧是没有任何答复!
又是过了七八息的时间,眼见着,李牧依旧是未有任何答复,刘表心下的惧怕之意,愈发的浓烈起来,整个人也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刘表实在是想不出来,李牧为何没有答复?是他刘表的礼节……不够庄严,不够正式,不够有诚意么?
值此之时,刘表哪敢抬头看李牧,哪敢有勇气去目睹李牧面上的神色!刘表生怕……他有抬头的机会,却再也没有低头的机会了!他刘表,真的不想就这么死了!
是不是错觉,刘表不太确信;可是,刘表似乎是感受到了……李牧周身所迸发出的杀意,较之方才之时,又是浓郁、可怖了好几分。
刘表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其中的缘由。不得已之下,刘表只得转了转头,心急如焚着求救似的看了眼蒯越的方向。
眼见了刘表的求救神色,蒯越心下叫苦不迭,其实,他也猜不透李牧的意思。蒯越急忙看了眼蒯良的方向,神色中的求助意味,显而易见!
蒯良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随即,紧闭起双眼,面如枯槁的低下头去,默然不语起来。
想起之前在凉州军大营的遭遇,伊籍心下,似乎是有些明白过来。当即,伊籍硬起头皮,低头上前几步,在刘表的耳边,低语几句,随即,又是低头退下。
“罪民刘表刘景升……叩见车骑将军李君侯!罪民有失远迎,还望李君侯……恕罪民死罪!罪民特来恭迎李君侯……屈尊降贵驾临襄阳城!”
听闻伊籍所言,刘表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跪下身去。刘表双膝及地,额头着地,依旧是将荆州牧印信高举过头顶,急忙是叩拜几番,浑身颤抖如筛糠一般,口齿打颤的恭声说道。
李牧依旧是双眼微阖着,审视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刘表,古井无波的眸子中,终是划过一丝光芒;嘴角处,划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我等罪民,叩见车骑将军李君侯!还望李君侯……恕我等罪民死罪!还望李君侯”
蒯良、蒯越、王粲等人见状,亦是急忙跪伏于地,面带惊惧之色的齐声叩拜道:“我等罪民,叩见车骑将军李君侯!还望李君侯能大发慈悲,饶恕我等的死罪!”
李牧看了眼刘表方向,随即,又是环视了襄阳城众文武一圈,这才微微的点了点头。
“尔等……何罪之有?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