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衣女子见到众人大礼参拜萧绎,瞬间神采飞扬找回了自信。のの
她正想借机教训一下对面那不知好歹的假和尚,便在这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女子轻微的呼声“七官”
这声音虽轻,却恰好便在众人行礼之后的间隙发出,那青年男子闻声陡然间神色大变,急忙扭头四顾,寻找声音的来源。
“七官”
郗月揭开帘子探出头来,再次轻呼出声。
她身子孱弱,虽然已经尽力,音量仍是不高。
萧绎耳力不差,这回倒是听得真切,顿时喜上眉梢,循声高呼“阿月,可是你来了”说话间匆匆抬脚便往对岸赶去。
那虎溪浅窄,虎溪桥不长,他只跑出几步,谢迁便觉察到这位湘东王貌似有些不对劲,只见他步伐歪斜,又起步甚急,一不留神差点没摔一跤。
谢迁忽然想起后世史书中有记载过梁元帝幼年时得了一场病,此后一只眼失明,想到这里心中顿时释然。
萧绎稳住身形后,继续急匆匆往前方奔去,他与郗月自小在宫中长大,感情甚好,郗月的声音自然再熟悉不过了。
那女子又唤了他一声,他这才听清了郗月的方位,直接略过谢迁众人奔到郗月的车架之前,只看一眼便惊呼出声“阿月,你可是又发寒疾了脸色怎地这般苍白”
郗月此刻身上披着一袭厚厚的白貂裘,在马车厢中朝他勉力一笑,“七官,我没事,倒是你,这要强的性子可一点没变。
谢公子乃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替我好生照应着,可好”
萧绎咧嘴一笑,道“你南下郁林后,父皇便临时将我打发到江州来做历练,命我在这水陆交界口随时接应你,我这不是闲极无聊吗”
他忽又笑道“谢公子又是哪位怎地便成了表姐的救命恩人倘若果真如此,我定要重重答谢于他。”
众人听得心中想笑,但碍于眼前之人地位着实太高,只能强忍笑意。
龙云悄声问胡九“老胡,为啥公主喊王爷七官”
“不知道,难不成是个官名”胡九摇了摇头,口中直嘀咕,“方才公子与王爷说的我一句没听懂,感觉跟那日水南僧寺中差不多,难怪公子常说没文化真可怕啊”
范弦离二人不远,二人的窃窃私语他可实在听不下去了,急忙上前喝止,随后轻声道“老胡,老云,七官乃是我大梁皇室宗亲专用的词,我等绝不可妄议。”
“知道了,范家令果然不愧为士族”龙云说完悄悄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口中却犹自嘀咕“难不成还有一二三四五六官实叫法在太奇怪了”
范弦急忙捂紧了他的嘴,满脸惶恐。四下张望一眼后,小声说道“被你说着了,还真有至尊有八个儿子,湘东王排行老七,所以叫七官。”
马车里,郗月听萧绎说完,忍不住掩唇轻笑出声“七官,你们几兄弟里面便数你最聪明,你猜不出来谁是谢公子吗”说着说着眼中不禁流露出促狭之色。
萧绎满脸狐疑的朝谢迁方向扫了一眼,问道“表姐,方才与我论道的那位有头发的和尚便是谢公子”
郗月微微颔首示意,眼中笑意盈盈。
萧绎二话不说当即迈步来到谢迁身前,朝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笑道“阁下便是谢公子你救了我表姐,本王稍后定有重赏。”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这一会儿和尚,一会儿公子的,莫不是在戏耍本王”
“小僧眼下还只是菩提达摩和尚的入世弟子,确切说来还不能算真和尚”谢迁尴尬一笑,道,“在下不敢欺瞒王爷,谢迁给王爷赔罪了。”
他说完深施一礼,心中汗颜不已,今日竟然在史上著名的才子皇帝面前班门弄斧,实在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谁知萧绎一听到菩提达摩几个字,立马瞪圆了眼珠,急忙问道“可是那自天竺远道而来的高僧菩提达摩法师现在何处本王要速速参拜法师。”
谢迁脸现为难之色,说道“王爷,我师傅他老人家今年已经一百二十七岁,又是菩萨心肠,我走的时候,他还在马平郡外的水南僧寺超度亡魂,恐怕没那么快到来。”
萧绎一拍脑门,恍然道“我倒将这事给忘了,法师果然大慈大悲等等,”他忽又想起什么,忙问道,“你方才说你叫谢迁陈郡谢子歌”
“谢迁正是区区在下。”
萧绎再次上下打量起他来,口中称赞不停,“原来南溪天灯传讯的便是菩提达摩法师的弟子,难怪难怪。”
“王爷怎会知晓此事在下此前可是从未对人提起过”谢迁大惑不解,忍不住出声问道。
他并不希望世人知道他在这件事情上的作为,心中略微有些郁闷。
“什么在下在下的这般叫法倒像混迹市井之人。”萧绎及时打断了他,笑道,“听闻你是上虞候之子,陈郡谢氏乃高门望族,子歌又是佛门中人,超然行走于世间,呵呵呵,日后大可不必与本王见外。”
谢迁口中称是,心中暗自思忖还是见外点好,历史上你那名声不堪入目,日后定要敬而远之才行,免得连累我跟着挨差评
他转念又想从今天他的表现看来,倒真的是位才子不假,看着也还算正常,至少比萧正则那货强多了,日后怎会变得那般冷酷
一时间他思绪如潮,看着萧绎呆呆出神。
众人这时纷纷再次上前给萧绎行礼,一翻客套之后,萧绎回到了郗月处,笑道“谢子歌才学不错,长得也还行,阿月放心,日后我定然会对他关照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