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的那个月,佘玉洁还写了两封信回家,可后面的这几个月,他却突然就音信全无了。
佘凤刚是个自私的,平时又只对大儿子佘玉国青眼有加,所以小儿子的音信全无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但王秀兰和佘老爷子、佘老太太就不一样了,这三人一封接一封的寄信出去,甚至还托了家里的亲戚代为打听消息。
当然,说是打听消息,其实也不过就是忧心晚辈的长辈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然后求个心安罢了。
毕竟这个年月,交通并不像后世那样便利。
莫说是一南一北远远相隔的两座城市了,就是同一个省份的不同城市,要找个断了联系的人也是相当困难的。
跟王秀兰等人的心急如焚不同的是,梅雅丽并不担心自己的小舅舅会出什么事儿。
在她前世,佘玉洁也曾经有过两年多的时间没跟家里人联络。
倒不是他出了什么让他无法跟家里人联络的不好的事儿,他只是单纯的没钱罢了。
因为换了工作,搬去了更便宜的地方租房子,老家的信他全都错过了。
再加上那两年多的时间里,他和他女朋友又各自丢了两三回钱包,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都只能靠着每天一包方便面的定量饮食来果腹。
穷困潦倒,一分钱都恨不能掰成两半花,满脑子都只有“如何才能挣到钱”这一个念头的人,要是再摊上个写信过来就只有要钱和指责他不该辞职这两件事儿的爹,他能愿意联系家里人才怪。
后来还是他境况渐渐变好了,他才又重新写了家信到马家村。
为着这事儿,王秀兰没少跟佘凤刚吵架,责怪他第一不该长篇大论的指责佘玉洁,第二不该逼着佘玉洁给他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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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年夏,梅雅丽提出要跳级读初中。
因着她才八周岁,梅志军和佘玉芬都很犹豫,不知到底该不该同意她这么小的年纪就去十几里外的黑岗乡念中学。
梅雅丽费了好些唇舌,总算说得她爸妈意动,同意了帮她去跟佘玉国说——梅雅丽要跳级,少不得要找人跟初中的老师、校长打个招呼,而佘玉国恰好就在黑岗乡中教生物和化学这两门课。
虽然佘玉国是个自私自利又爱财的人,并且他们家也有其他亲戚在黑岗乡中任教,但从亲戚关系远近的角度来看,佘玉国显然是做这事儿的最合适人选。
他们要是越过佘玉国擅自找了别人帮忙,那佘玉国的那张脸也彻底别想要了,所以无论佘玉国愿不愿意帮这个忙,佘玉芬和梅志军于情于理都必须先去跟他讲。
不然他们就是处心积虑,明晃晃打自家亲戚的脸了。
“对了,爸,我还想学功夫。”梅雅丽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两下。
梅志军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一个姑娘家,学的哪门子功夫啊?再说我那也不是啥功夫。”
“不是功夫那是啥?”梅雅丽歪着小脑袋装憨,“不管是啥,反正我想学。”
梅志军内心是拒绝的,可他却拗不过梅雅丽的那股执着劲儿。
被她缠了几天后,他到底还是松口了。
这些年他也看出来了,他的这个闺女,跟其他一天到晚只顾着玩儿的小屁孩儿不同,她做的,基本每一件都是“正事儿”。
无论是央着他和佘玉芬借高年级的旧课本给她自学,还是提出要跳级考初中,甚至是提一些看似任性但其实却对他们家大有好处的要求——比如养兔子、养羊,再比如非要拉着他们一起吃鸡蛋和豆腐、喝羊奶和大骨汤。
有过去几年无数小事儿打下的底子,梅雅丽在梅志军和佘玉芬心里,早就被贴上了“乖巧懂事儿”的标签,所以即使梅志军完全不明白她一个姑娘家为啥要学军体拳,但他还是在梅雅丽的一再央求下松口了。
于是,打从这一年的6月开始,每天早晨,梅志军都会先指导梅雅丽练半个小时的简单拳法。
梅鸿文爱黏着姐姐,也爱黏着爸爸,看到两人有模有样的在院子里比划,小家伙死活非要凑一把这个热闹。
他年纪还小,又不像梅雅丽换了芯子,练拳脚这么辛苦的事儿,他当然不可能一板一眼的跟着做。
最多,他也就只是在一旁摆个姿势奇怪但却童稚可爱的花架子。
不过即便如此,梅雅丽也很是乐意带着他一起。
一方面梅鸿文确实乖巧可爱,能给她带来不少乐趣,另一方面她也想培养梅鸿文对这些东西的兴趣,等他长大了,梅雅丽希望他也能在梅志军的指导下学一点防身的技能。
毕竟眼下虽是和平年月,但需要自保的场面在每个人的一生当中也还是会或多或少的出现上那么几次。
梅志军和佘玉芬很快就做通了佘玉国的思想工作,不过佘玉国却提出要提前考较一下梅雅丽的知识水平。
用他的话说,他总不能推荐一个明摆着考不上初中的小丫头去越级考试。
对此梅志军和佘玉芬是半点儿也不担心的,要知道,梅雅丽不仅已经自学完了小学的全部功课,而且还连初一的功课也自学了一小半。
数天之后,梅雅丽在佘玉国的监督下进行了一次模拟考试。
考试的题目对她来说十分简单,但是为了不表现的过于妖孽,她跟以往的无数次一样,有意识的控制了自己答题的正确率。
饶是如此,佘玉国也还是被她给惊到了。
要知道,这丫头